孙妈妈大惊,她真的没有想到这茶的事儿居然能被识破。这确实是去年的陈茶,但存得好,她拿出来不知给多少自称懂茶的贵客品用,没一个识破的,想不到今天竟被这个妓子一眼就看破了,她甚至连尝都没尝一下。
孙妈妈假装不知道是陈茶,喝了一口后,才骂那管茶的丫鬟拿错了,然后给崔桃赔罪,就此把事儿糊弄了过去。
崔桃淡淡一笑,看孙妈妈的眼神柔和却不失疏离,可见她宠辱不惊之态。
孙妈妈这下不敢小瞧这位百日红了,果然不负花魁的盛名,很有些见识。瞧她这姿容,这身段,还有浑身神秘而略显高贵的气质,当真太过符合楼里太多勋贵子弟的口味了。
“不知小姐的才艺如何?”她总不能花重金请个假把式回来。
崔桃当即试了古筝、琵琶、竹笛等乐器,不管哪一样,皆曲风鲜明,宛转悠扬,令在旁听的孙妈妈在心里惊叹一波又一波。
她这是捡到宝了!
“我绝不会拘着小姐的,你想什么时候接客就什么时候,若不愿意的我尽量帮你周全,这得来的钱财,天香楼只留四,小姐留六如何?只要小姐能伺候好了我们这里的贵客,各式样上等衣料、珍宝应有尽有。”孙妈妈立刻改了她先前提出的普通却只是价钱稍微高的条件,给崔桃‘破例’分成了。
崔桃看着新沏好的茶,“鲜绿漂亮,匀整光泽,入口便是清甜、清香和清新。这青楼里的女人于那些男人而言,便如这茶一般,头道是新鲜的,味儿是好的,愿意多品一会儿,但多泡几遍,终究会如白水一般,没了味道。”
孙妈妈叹了口气,附和地点了点头,“倒也没办法,谁都有老的一天。”
“我在扬州的日子也是好的,妈妈可知我为何不惜千里迢迢来汴京?”崔桃半垂下眼眸,睫毛微微颤抖,可见她面容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哀伤,似在为什么发愁。
“为何?”孙妈妈其实也想了解这点,他们天香楼可不是随便什么人物都可进的。
“为以后。”
“这倒也不难,只要小姐肯留在我们楼里,我定为小姐寻个如意郎君,便是侯府将军家的妾室也是使得。”
崔桃嗤笑一声,“谁要做妾。”
孙妈妈闻言后吃惊不已,想不到眼前这位花魁竟是个大胃口,但凭她那出身,如何能做正室?这不是痴人做梦么!
“靠山山倒,靠男人男人跑。我想如孙妈妈这般,自立门户,有自己的营生。”
孙妈妈恍然地点点头,经过这一番谈话,倒是越发佩服起崔桃来。请楼里的妓子以伺候男人哄男人为乐而活,真真鲜少有像她这般有志向的。
“若不行,便算了。”崔桃当即起身就走。
孙妈妈坐在桌边微动,笑看崔桃:“小姐若图别的,我天香楼或许没有,但你想自立门户,有自己的出息,那这京城诸多的青楼没一家能比得上我的。何不想想,谁会养个跟自家抢饭碗的人在楼里,便是应你,也是骗你的,但我们这不一样。”
“哦?”崔桃转身看向孙妈妈,“如何不一样。”
“以后你自会知道。”
“那我怎知孙妈妈不是骗我?”崔桃紧逼。
“罢了,便告诉你,天香楼不过是我家主人一个产业。小姐若把事儿做好了,得我家主人赏识,再为你开一个比这大的天香楼都不在话下。”孙妈妈小声告诉崔桃道,并且警告她这个事儿绝不能外传,否则死。
崔桃随即应了。
孙妈妈经过艰辛谈判,才将崔桃留了下来,自然珍惜她看好的人物,立刻为崔桃安排了天香楼里最好的房间,在最顶上的四层,夜晚的时候推开窗,可远观大半汴京城的夜景。
崔桃打量这房间的布置,还有绝佳窗外风景,不禁唏嘘果然还是销金窟好,极尽奢华舒服。她在开封府住的那间小屋跟这里比,简直就是耗子洞了。真该让韩琦来看看,她对待特殊人才的待遇太差,连个妓院老鸨都不如。
王四娘和萍儿随后都被安排进崔桃的房间,负责伺候崔桃。俩人也被这屋子各种玉香炉、古字画的陈设给弄惊了。
“我的天呐,我要是捧着这个玉炉跑路,后半辈子不用愁了!”王四娘稀罕地摸着玉炉道。
“是不用愁,死无踪迹,还愁什么呢。”萍儿提醒王四娘别忘了,这里很可能是天机阁在汴京的分舵,势必高手如云,青楼里还有那么多护院,怎么可能会让她捧着这么大的物件跑了。
“你们多跟楼里那些老人打听消息,别太明显了,不着痕迹地瞎聊乱扯来套话。”崔桃接着交代俩人套话技巧,让王四娘负责厨房那边的厨娘、粗使丫鬟,萍儿负责跟楼里其她姑娘们的丫鬟套近乎。
崔桃则借口了解天香楼,让孙妈妈找了个人带她四处走走。随后,崔桃就被告知天香楼厨房后的院子,特别是东西跨院都是存宝贝的库房,闲杂人等不准随便出入,便是楼里的姑娘们也不能去。
崔桃接着‘互相认识’的借口,去各处姑娘那里串门,实则是想从这些姑娘的房间窗户去观察天香楼的后院的情况。崔桃随即就发现,后院西北角那里有两栋看起来挺破旧的房子,乍一瞧像是柴房,院子里堆砌不少劈好的柴火。有五名粗使模样的男人坐在柴堆上聊天,之后没多久,又另有五个人替换他们,也是坐在那聊天儿,数量上刚刚好,便感觉有些蹊跷。
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