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飘洒洒的雨如万千银针。
落到远山,山朦胧;打在肩上,人茫然;
熄灭了香烛,打翻了祭台。
隔着雨帘四目相视的前师徒,静悄悄的离了心。
武都府。
正堂。
“州牧,这特批令,今日便给田曼吧。”知阳道长瞥了一眼落汤鸡一般湿漉漉的田曼。
田曼一眼不发看着墙上的画,仿佛这里只有她一般。
“来人,带田大夫去换身干净衣裳。”左巍担忧的看了二人一眼,目光落到田曼脸上。
这般死气沉沉的样子看着让人难受。
“是,州牧大人。”丫鬟领着田曼离去,临别时田曼看了眼知阳道长,道长并未看他。做出一副要跟左巍说理的气势。
心里哼了一声,田曼转身便走,潇洒如她原先一般。
“道长带着她一同离去便是,为何多此一举?”左巍还不知道师徒已经决裂了,只觉着今天知阳道长展现了他不曾见过的一面。
“州牧可知现在外面人都怎么看这场雨么?”
“跟田曼有关?”
见左巍一脸懵懂,知阳道长面上浮着冷峻的笑容,似要跟这冷风冷雨比较一番。
本该在法坛上以道引雨,被田曼一阵巫师一般的唱跳搅合,那些闹事的信仰者立马就倒戈了,不说赎罪反倒大加鼓吹气巫术来。
愤怒的百姓高兴了,趁机闹事的人也如愿了,可谁还信道术!
这事明明白白的打脸,打他的脸!
“我知道了。”左巍听知阳道长一番说到,心里一阵心惊。
师徒没法当了,也不能让田曼去京城,知阳道长可以看着师徒一场的份上不找她麻烦,可坐下一众弟子可没那么好脾气。
“西戎之兵快要接近青州了,你要送她离开越早越好。”知阳道长心知道此辱无需他屈尊处理,抚着长须一派和平的样子。
“我自有安排,”左巍念及知阳道长年岁跟左将军的交情,温和抱拳,“道长幸苦,请会观歇息吧。”
此番动作一现,知阳道长立知左巍不会按他说的做,一声叹,“左家跟谢家的姻亲不可断,你心里要明白,你的决策影响到的不止你一个人。”
“左巍明白。”但是除了跟谢沁锁在一辈子,现在有了更好的可能。
后院。
“田曼,天色晚了,你今天就在武都府休息吧。”谢沁面色有些白,是不是看着田曼发呆,田曼一看她,她便移开眼睛。
“几条街不远,我拿到批准就走。”田曼一看身上衣服都湿透了也不矫情,换上谢沁给的衣服。
两人身高有些差距,田曼比谢沁高一些,穿她衣服便紧了几分。
“我叫厨房煮了姜茶,你喝些暖暖身子。”田曼出来,谢沁以将一个托盘放在了桌子上。
红色花鸟漆盘上一壶四个杯子,新出来的器物。
这种好看的用具有几个神秘客户在订,出来便被运走。谢一心买来讨好妹子也可能,这种妹控这里也有呢。
找到一笑得理由,田曼一扫抑郁的感情,一口干了一大杯姜茶。
谢沁看着她毫不设防的喝她拿来的姜茶,心里觉得怪怪的。
看来就算自己来做这件事也没关系,给田曼下药太容易了,没必要大费周章去买通彩云。
“夫人。”瑾儿不停的给谢沁使眼色,谢沁便跟着她走到回廊上。
雨下了一阵便转小,蒙蒙如烟缭绕在院里恍如仙境。
“冯氏跟知阳道长告状了,道长在跟左巍说理呢。”瑾儿刚从正堂送茶回来,听到不少话,急急忙忙的跑来跟谢沁报告。
“她一直劝我要自己的孩子,我便料到她会去告状。”谢沁立即将背打直,看着院里假山一派严肃。
瑾儿心中唏嘘了一声。自家小姐这般样子明明没意识到,还装。默默在谢沁后边翻了个白眼,低头细声恭敬道,
“田曼就在府上,不如,就这次吧。”
说罢便感觉头皮发麻,好似一把刀刚从脑袋上擦过去,瞬间掉进冰窖一般寒冷。
瑾儿摸不准谢沁的真实想法,刚与死神临肩错过。
谢沁看着面前婢女后脖颈上起了鸡皮疙瘩,厌恶的转过脸去。
看着夜色渐渐来了,谢沁心情越发沉重。
“州牧夫人,我该去看看批准好了没,衣服洗干净了给你送来。”田曼喝了茶便出来跟谢沁告辞。
她对谢沁没什么好说的,往日交手她会记得,未来只道再无交集便好。朋友交这种,不如没有朋友。
“前面还在谈,你不要去打扰他们,”谢沁一阵慌乱,面色挤出了一个温和的笑脸,
“很久没看过小雪了,她现在会说话了,你再不看看她就不认得你了呢。”
不认得好啊,田曼面上露出古怪的样子,点了下头。
奶娘便抱着小孩过来了,看着一边田曼、一边谢沁,奶娘跟小孩都是一脸茫然。
奶娘:这两个小主今天这是抽什么疯,平日里没一个顾着娃,现在一出来就是两个,可怕。
感觉到奶娘的紧张似的,刚才还笑嘻嘻的娃瞬间变了脸色,张开嘴发出了洪亮的哭声。
比天色变的快多了。田曼嘴角一抽,吓到孩子这还是第一次。
听着小孩的哭声,谢沁明显脸色不好看,且越变越难看。
“把小孩抱走。”田曼看了一眼也不想有跟多情绪,现在手里百来个小孩需要批准送出城,左巍就带这一个也不会很难。
没必要跟他抢。虽然心狠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