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很气,却硬生生咬牙把话咽下去,一个字也没再往外崩。
次日,到了快晌午,朱屠户才从镇上来到大丰村。
与上次不同,这回他换了新衣服,也没扛大刀,但为防丁家耍赖,还是带一把小的剔骨刀在腰里。
进丁家的时候,故意把刀露出来,在外面晃了一下,给他们看到。
丁老太还算客气,把他请到了堂屋里,分主次落坐。
她看了眼朱屠户,语气平淡地道:“先前是我家失信于你,是我们的错。”
朱屠户一听:嘿,这老太太还讲理,那自己的媳妇儿梦是不是要实现了?
然而,她下去便说:“但当时,我们把银子退还给你,还加了一两,你也是同意的。”
朱屠户立刻不干了,站起身,粗着嗓子道:“那是她说你家那个傻妮病的快死了,嫁不了人,谁又知道你们是把她嫁给别人去了。”
丁老太点头:“不错,她当时确实病了,刚好那沈家的公子也是快病死了,我们是为了互相冲喜,才把人嫁过去的。”
朱屠户不管这些:“总之你们欺骗再先,必须再嫁给我一个闺女才行。”
丁老太看他一眼,嘴角勾出一抹讥笑。
前两句话不过是试探,现在她已经知道,这个人不但没有想像中的那么难缠,而且他也并不知道全部的细节。
这就好办了。
丁老太坐在椅子上没动,慢悠悠喝了半盏茶,才又开口:“我先前已经把话说清楚了,你的想法我也清楚,现在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能把这事解决了。”
朱屠户心里打了下小鼓。
镇上找他的人他得罪不起,人家可是要求他必须把那个什么月弄到手的。
可看这老太太老谋深算的样子,一定不会同意,那他怎么办?
他的复杂神情,全被丁老太看在眼里,话也续续说出来:“十两银子,别说是在乡间村里头找个姑娘,就是镇上,要娶一个过得去的也不难。”
不等朱屠户话出口,她已经截断:“你不用急着答我,可以回去想一想。
明儿我让人拿十两银子去镇上,你若同意,就收下,此事咱们一了百了。
你若不同意,我家人都在这儿,你想怎样,我都奉陪到底。
但我告诉你,我们丁家能在三里五村叫得出名,也不全是虚嗓出来的。”
话没说尽,但没说的部分才意味十足。
说白了,就是拿十两银子做赔偿,朱屠户自己回去,想娶谁家姑娘,连彩礼钱都不用准备。
毕竟当初傻妮才二两银子都愿嫁了,照这个算下去,他一口气娶五个。
但若他不同意,丁老太也不怕他闹。
丁家家大业大,真的往死里跟他磕,谁也捞不着便宜去。
关键是,这老太太还有硬磕的劲头,这就让朱屠户很为难了。
他没有传说中那么凶残无人性,打人是真的,家里头有人在上头当差也是真的。
但真扯到杀人,尤其是杀这么难缠的人,能不能脱干净身,他也拿不准。
幸好丁老太也没让他当下就决定。
先回去找那人商量,如果他们还坚持让他娶,那他就把丁家的事说了,让他们想办法。
如果那边同意不娶,他就白赚十两银子,也不赔。
这么想着,朱屠户也就从丁家出来了。
他走后,丁老太叫孟氏过来。
“准备十两银子来,明天这事就算成了。”她说。
本来她预计的是二十两,要是朱屠户这次来还带着大刀,又非丁欣月不娶,再对他们和沈家的事比较清楚。
那丁老太只能拿出更多银子,来堵这个窟窿。
但朱屠户的表现让她很放心,所以也就拦腰砍价,算给自家孩子省了银子。
不过孟氏可不念她的好,一听说十两银子,当下就想哭:“娘……”
“你可以不给,他明儿就来娶欣月,带刀来的。”丁老太说。
孟氏:“……”
十两银子实在不是小数目,她知道要拿,可嘴里还是忍不住说:“娘,这也太多了,我们昨儿一共分多少,您也是知道的。家里月月也大了,这眼看着也是要嫁人的,衣服鞋袜一样也不能缺,丁喜又要读书……”
丁老太都懒得回她话,半眯着眼睛坐在椅子里。
任着孟氏去说,她只当一只苍蝇在“嗡”,反正她知道,孟氏一定会把丁欣月留下来。
自家的孙女,丁老太也不想往火坑里推。
但孟氏算计她,背后骂她的事,她也不会当没有发生过。
她年轻时就是一个狠角色,不然也不会走到今天,如今看遍世事,年纪也大了,倒叫一个小辈欺负,丁老太也是争那一口气的。
孟氏念念叨叨一阵,看丁老太无动于衷,只得回去。
从箱子底拿了十两银子出来,摸了又摸,搓了再搓,最后也只能叹口气,给丁老太送了过去。
再说朱屠户那边,回到镇上后,立刻就去找沈鸿安排的人,把丁老太这边的事说了。
那人也拿不定主意,丁家突然这么强势,如果要往下一步走,他们也得更进一步。
可那一家子毕竟是大夫人的娘家,他们轻易动不得,所以还得去请示沈公子。
于是这天天黑之前,突然从外面来了一个病人,说自己最近吃饭不消化,叫沈大夫给看看。
沈鸿装模作样坐在桌子边,眯着眼给他诊过脉后,叫着傻妮说:“大嫂,你去院子里,把我昨天采的药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