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平时,晋王齐王的手下,就代表他们自己的权威。
这些下人见了比两王低下的官员,大多是不行礼,就算行礼,对方也得及时回礼。
可今日他们上门,自动放低姿态,先向于渊行了礼。
而于渊却并未按规矩,再把礼还回来,而是表现出十分的惊讶:“谁?谁来了?晋王?齐王?你哪儿的下人,瞎说什么?”
那手下平时哪受过这样的质疑?
他们是王府的手下,平时都跟着王爷左右手出门,满朝文武谁不知道,哪敢这么怠慢。
但当两人回头看自家主子时,并未在他们脸上看到不耐烦。
做奴才的,最重要的就是要会看脸色。
主子这样的神色,他们自然不会先嚣张,立马陪上笑脸:“大将军,小的哪敢胡说,真是晋王殿下和齐王殿下,就在外面院子里,您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北盛的夏季,虽不如南梁那么热,但在正午的时候,太阳也是极大的,而且于家的正院里,别说是一棵树了,连一株花都没有。
正午院子里青石板地,被太阳一晒,不但热,还能泛起光来,直刺人眼。
在这种地方站上一会儿,还真不是好受的。
镇国大将军半信半疑的起身,又在座位上犹豫了一下,问自己的父亲:“爹,侯府这两年跟两位殿下有来往?”
于父摇头:“没有,自从两年前我们回到京城,跟朝中官员都无来往的。”
镇国大将军点了一下头,表示明了:“我想也是,所以他们应该不会来府上。”
说着话,就要再坐回去。
晋王齐王的两个手下,当下眼珠都快蹦出来了,人也往里进了一步:“大将军,真是我家殿下来了……”
小石就在门口处,身子一横挡了他们的路:“放肆,这是大将军府,你们乱吵乱闹也就罢了,怎的还往里闯。”
小石站在门里,虽能看到外面站的人,但也当自己看不见。
他是侯府里的家生子,从小就在于家,是看着侯府当时如何荣耀,也是看着如何败落。
这么多年,京城里那些达官贵人,明里暗里,没少欺负他们家主子。
虽然晋王齐王他也怕,但是现在大将军回来了,有人给他撑腰了,他才不怕呢,挡门就是了。
晋王齐王的两个手下被挡了回去,真是又急又气又没办法。
直到晋王开口:“打扰大将军用饭,实在是本王的错,不着急,大将军慢慢吃,我们在院子里多等会儿就是,这院子里……太阳还挺大,我们正好好晒一晒。”
旁边的齐王,差点吐他一脸口水。
压着声音道:“三哥果然幽默。”
晋王朝他莞尔一笑,并未应这话,只是眸色微冷地看着花厅的门口。
齐王的眼神比他还冷。
两人都想看看于渊要装到什么时候。
然后,他们就看到一身天空灰的休闲长袍,从里面走了出来。
十年,于晋王和齐王来说,是权势相争,是明斗暗抢,是时光流光,无数的厮杀,还有厮杀过后的血流成河。
他们终于把太子斗败,弄出京城,如今权势平摊到他们二人的手里。
是胜利,也未胜。
还要继续斗下去,才能最终坐上那个位置。
可对于渊来说,真的没有变化。
晋王觉得十年前,他见到的于大将军就是这个样子的,只不过那个时候,他总穿一身玄色衣服,偶尔会在玄衣内里衬红衣。
又酷又飒,别说女子见了移不开眼,就算是他看到,也羡慕不已。
而如今,他退去玄色衣衫,换了一身灰衣,竟然丝毫不显的普通,反而有种天神降临般的闲适淡定。
还有那份一如既往的从容。
他看到了晋王与齐王,并未像那些人一样,一脸惊讶,忙着下跪。
而是微露惊讶:“哦,真是殿下!”
他缓步走下门前台阶,到了二人面前,拱手说:“两位殿下,臣真没想到是你们,快请进。”
然后吩咐家丁:“小石,给两们殿下上茶。”
小石乖的很,拿起他们家老爷平时喝的茶,各沏一杯,给两位王爷奉上。
过去十年,侯府没人撑门面,没人照顾,连朝廷也不管的。
有管职的于渊不见了,于老爷早已卸任,所以更是没有俸禄。
一家人的吃喝,不过靠一些过去的积蓄,还有亲戚间的照顾,以及于父在一些不入流武馆里教学,得一些微薄收入维系。
而这些银钱,对他们家来说,真是微乎其微。
所以他们家并没什么好茶,老爷平时喝的都是茶沫子。
那茶一泡上来,立刻散出一股陈茶的霉味,齐王哪里喝得下去?
他只瞟了那茶一眼,就移开了目光,笑着说:“知道大将军回来,还带了家眷,本王实在为大将高兴,带来一些小礼物,虽不算贵重,想来大将军应当是用得着的。”
他话间一落,随从立刻向外传话。
不一会儿,一行下人,搬着大箱小箱就送了进来。
金银首饰,布匹锦缎,还有日常要用到的小零碎,除此之外,单独还两千两的银票。
要搁以前,这东西根本就不会进侯府的门。
可如今的于渊已经不是十年前的于渊了。
他朝着齐王拱手一笑:“齐王果然最了解民情,我这匆忙回来,陛下虽然已经给了赏,可有些东西还真是缺。既是殿下送来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