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眯着眼看了一会儿,蓦然发现倒有些像梨园里唱脸谱戏法的人所顶的那样一张花脸。
江意嘴角不自觉地含着两分笑,道:“苏薄,你要给我变戏法?”
原本只是句玩笑话,不想他一本正经地应了一声:“嗯。”
下一刻江意就呆住了,因为他脸上的花脸还就真的变幻成了另一张。
江意眼里霎时星辰点亮,笑意忽如美景入梦、春醉花浓。
那眉眼间掩藏不住的天真明媚,仿佛有人手捧着全世界,送到她面前,赠予她。
苏薄透过面具眼孔,深深地看着她。
本也是想让她这般开心的。
江意背着手,不禁挪着脚步,靠他靠近一步,笑道:“你怎么换的,我方才都没看着。”
苏薄又换了一张,速度快得她根本无迹可寻。
江意便又走近一步,聚精会神又兴致勃勃道:“太快了,你慢点换啊。”
苏薄道:“这本就是要快的,慢了还有什么意思。”
江意一步步朝他走来,他便一张张变幻,和那日梨园里一样,除了人物大花脸,还有动物的,她看见老虎,麋鹿,还有狼。
江意被他逗得笑出了声。
那时,江词一路追到苏薄家里来,素衣没法拦,被他闯进了后院。
他远远便听见了江意的笑声。
快步移至苏薄院外,但却没再如之前那么莽撞,只不动声色地探眼往里看了两眼。
结果他看见苏薄在给他妹妹表演戏法,他妹妹站在院里,或捂嘴或偏头,或闷声或开怀,笑个不停。
江词也看得愣住了,在记忆里,除了妹妹小时候没心没肺这样笑过,后来长大了,就极少再见到她这般开心。
而苏薄这个人,向来性子冷,从他认识他以来,他就从未见过他为了让某个人欢心而做到这等地步。
他以为,苏薄压根是个不太会疼惜人的人。
所以他才会这么震惊。
他想,苏薄定是爱狠了他妹妹,才会做到这样。
不光是他想,看着院里的那一幕,他突然能真切地感受得到。
江意歪头看着苏薄变脸,笑着道:“人家梨园里的师傅还要唱呢,这么多人物,都要串联进故事里的。你怎么光顾着换,不说故事呢。”
苏薄道:“这个没准备。”
江意眉眼弯成了月牙儿,道:“那你不会临时想一个么?”
苏薄满足她,一本正经地说了一个蹩脚的故事:“从前有个人,上山去砍柴,遇到一只虎,又遇一头狼,但他很勇猛,成为虎狼餐,故事讲完了。”
江意看着苏薄的大花脸在人、虎和狼之间来回自如地变换,笑得前仰后合。
她扶着腰喘了两口气,看着苏薄道:“你戴的是面具吧?面具藏哪儿?”
苏薄道:“你猜。”
江意抬脚又朝他走去,道:“一定是在你背后对吧,你束袖了,要藏的话,铁定在背后的。你别动,我这就来看。”
她走到他面前,伸手就朝他背后探去。
苏薄表演完了,手本也是负在身后的,以为江意真要来把这戏法搞清楚,但是一时间又不想让她这么快搞清楚,便在背后扬了扬手臂,躲开了她的手。
然,下一刻,她却不是执着于这戏法的窍门在何处,而是忽地将面前这男人抱了个满怀。
苏薄身形滞了一滞。
在他发现之前,江词已悄然转身离去了。
院中,江意紧紧拥着他,将头埋在他怀里,笑着笑着,眼角就有些发酸。
她喃喃道:“苏薄,你说我找了个什么样的夫君啊?”
苏薄顿了顿,道:“好夫君。”
她忍俊不禁又笑了两声,手臂不禁收紧环着他的腰,道:“是啊,他极好。前世今生,能遇见他,是件幸运极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