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以蘅点点头,走过张知府身边时掠起的凉风让他鸡皮疙瘩直竖:“张大人的祖上也是帮过先帝爷征战沙场的忠良之辈,想来是这些年身不由己被西川侯误了仕途、蔽了双眼,定不会是你自甘堕落要沦为那恶徒的左膀右臂吧?”
陆以蘅这话明知故问,又给足了你脸面。
张敬当然听出来了:“陆副将军所言即是,这些年本官虽然看不惯其嚣张跋扈、鱼肉百姓之举,但身在顺宁不由己,若不从了他的意,本官家中三十余口怕都不能再顺宁府长久,侯爷一声令下,这贼寇还不就是来去自如。”
张知府也是个察言观色、巧舌如簧的人,只要给他一点婉转的风向,他立马就能跳出这个深渊大坑,如今,朝廷剿匪势在必得,而西川侯又莫名其妙被这个陆以蘅给砍了脑袋,真是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她似是压根没有想过会造成的后果,偏偏一出手就给了他顺宁知府封疆大吏一个下马威。
这下马威,唬的真是时候。
张敬既然低了头就不能在明面上与陆以蘅抗衡,他必须要做一个“忠君爱国、为民请命”的臣子。
“如今朝廷派了大军前来,实在是偏隅之福、百姓之服,有天子这颗体恤之心,两省必同心协力,剿灭贼患。”张敬的话,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数年下来捞了多少的银子好处只有自己心里清楚。
陆以蘅哼笑着上上下下打量他,斜阳西下,好一身正大光明。
顺宁府被这么一搅和乱成了锅粥,所幸张敬大人看起来是个能力挽狂澜的人,愣是将这事给瞒的是滴水不漏,别说省城里不安宁,偏隅山林的营中同样每日都在炸锅,还不是因为邱参将派出去的人压根没找到陆以蘅,这都快小半个月了,那姑娘跟销声匿迹一般。
“本将,这就写折子参她一本!不,十本!”邱廉是气极了,从日出东方到星月溅地,营外篝火,营内燃着小炭炉,入秋后山林之中是越发的寒凉了,“擅离职守,不听教诲!”
夜露悄悄降临。
哗啦——突得,营帐的帘子一掀,山风吹进将烛火晃了一阵,“咚”的就有个黑布包裹的东西给甩了进来。
邱参将反应很快一把就将那一团玩意抓在了掌心。
外头的人这才笑吟吟的踏进来:“邱参将刚刚说是要弹劾谁呢?”陆家姑娘拍拍手。
“陆以蘅?!”邱参将一愣,“你——”他正想要狠狠斥责一顿突然发现,那姑娘的裙袍上有着大片的淡淡血渍,看得出是经过少许的清洗可压不住痕迹渐露,“你做什么去了!”
陆以蘅指了指男人怀里还死死抱着的东西。
邱参将想也没想三下五除二的就打开了黑布的包裹,一颗人头赫然从他膝上滚落下来,惊的邱廉瞠目结舌,血腥味已经淡了许多,脖颈上的血液在伤痕上凝固。
“这是谁的人头?!”邱廉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人头面目狰狞早已模糊了原本的皮囊容貌。
“西川侯。”陆以蘅不以为意,还大咧咧的径自入座,一伸手就将邱参将案上的温差取来一饮而尽,好茶。
“西川……西川侯?!”邱廉压根就反应不过来陆以蘅的话是什么意思,“你,你把西川侯杀了?!”
这姑娘疯了吗,下山十来天竟把当地一个“王侯”的脑袋给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