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这两人成了平品同僚。
“简校尉!”陆以蘅高喝,如今在西校场操练的多是刚收入的新兵,这皇亲国戚近卫之职不少是从盛京城有名望的世家子弟里挑选而来,个个桀骜不驯、心高气傲,常常谁也不愿意被压半个头。
简校尉只觉得脑壳疼,这不,转身瞧见那被狐裘包裹成团的锦绣姑娘,他一刹分了神险些没认出来。
“小将军,”简奕拱手行礼,笑的开怀,“我还没有恭喜你征西归来,这几日光听得苏一粥在耳朵边唠唠叨叨,跟个苍蝇似的。”他可烦死了,简奕从来没觉得那小子有这多嘴的毛病,对于夸奖陆以蘅那是绝不吝啬。
“苏一粥越活越似个孩子,别把他当回事儿。”陆以蘅暗笑,与男人“同仇敌忾”的数落。
阳光正好,昨夜大雨将校场打的泥*泞,新来的近卫瞧着这姑娘与校尉谈笑风生多有好奇。
“陆小姐。”兵卒堆里有人悻悻然地高唤了声,不称她小将军,只道“小姐”。
陆以蘅回身望去,是个眉目秀气的小年轻,一身轻甲很显挺拔,他正握着腰际的三尺青锋,昂首挺胸却不低头,只管将目光往下轻瞟。
“可还记得我?”即便是问话都带着目中无人的傲慢。
陆以蘅点点头:“常关侯爷家的表亲小公子,如今入了御前神武,前景之广不可限量。”她说的是好话,过几年若升任御前侍卫,那是旁人求不得的好职。
青年人反而讪讪一笑:“好说,如今你是朝廷亲封的征西将军,只是这一身锦绣衣衫罗裙绊腿,”怀里就差揣着个小暖炉,整一副娇生惯养小千金的模样,他喝笑,“不知道还配不配得上那杆断魂梨花枪。”
常珏论起来也是个年轻有为的儿郎,两年前校武试艺原本就该是他夺得魁首之位平步青云出任镇南使,这些都是兵部心照不宣的议论结果,偏偏,自己在这个初来盛京崭露头角的姑娘身上吃了亏丢了大人,若说没有半点怀恨在心,绝无可能。
陆以蘅不过仗着身后有皇亲国戚,霸占着三品武将人人都鞍前马后的阿谀奉承,就这样一个似养在深闺的小姐,得了万千荣光,常珏容不下心头憋了两年的气。
“可敢再与我一试!”他不怕,索性挥剑一舞,当台叫嚣,随即身后的小近卫都发出了看热闹的喝彩。
简校尉气得须眉倒竖:“放肆。”还有没有规矩了?!
世家子弟瞎了眼不成,陆以蘅的在朝品衔压根无需搭理这些小年轻的无理取闹,他们也不瞧瞧那姑娘身上披的是谁家的狐裘,银丝绣花白狸儿,分明是凤小王爷的随身物,惹个陆小姐作罢,惹得了凤明邪吗?
这常珏的确是个好苗子,这几天恰赢了近卫新兵的头名儿得了个卫队长之责就尾巴翘到了天上。
少年轻狂!
简奕想打个圆场。
“无妨,简校尉。”陆以蘅利落道。
她了然,在这些养尊处优世家子弟们的眼里,她陆以蘅不过就是得了凤小王爷青睐才能如此平地起高楼的女人,他们看不到陆家的牺牲、陆家的血泪,看不到黄沙裂日下戍边将士的心酸和挣扎。
人们只看得到,自以为是想要看到的东西。
陆以蘅不气不恼,她将身上的披风卸下:“眠月。”
跟在身后寸步不离的婢女心慌慌上来接下了狐裘,悄声道:“可要奴婢去禀报王爷?”这些个小年轻看着就不是善茬,也不瞧瞧,陆小姐身后是谁在撑着腰。
“我还能给人欺负不成?”陆以蘅忍不住刮了一下眠月的鼻尖灿然一笑,和衬着今日看来明媚的阳光艳若朝霞反叫眠月心头咯噔,面红耳赤。
锦绣衣衫罗裙翻飞,陆以蘅鲜少穿戴的这般琳琅满身,她将腰上的金穗丝带解下绕在双臂作襻膊捆起飞花大袖,裙角一收敛已跃上了木台,落落大方:“兵器任选。”
“用不着陆小姐相让。”常珏仰头,傲气的很,你善用什么便用什么,否则岂非说他胜之不武。
陆以蘅不推辞了,她伸手一抽,银枪落在掌心:“成全你!”厉喝间银枪已如游龙激荡而出,开步如风、偷步如钉,那姑娘压根没想过要有任何的压抑和收敛,扎枪平正,直出直入,刺得常珏跳脚拼命往后退又不得不提剑相挡那后手反压而来的长杆。
又快又稳,花样百变,才刚开场,常珏心头已落了下乘。
喀,三尺青锋寒凉坚硬竟被那木杆子给抵压了侧锋,长枪未被削断,也不知是何等巧劲相触,常珏心中骇然抬头只见陆以蘅眼角眉梢那么轻佻一勾,她似还没用尽全力只顾着耍花招要你猝不及防,出枪似潜龙出水,收枪如猛虎入洞,常珏回剑防御的速度不慢却快不过一寸长一寸强,银枪虚晃,他的衣襟已被挑开,前两日刚赐封的卫队小令牌“啪嗒”掉落在地。
中平枪,枪中王,当中一点最难挡——简校尉看的明明白白,忍不住拍手叫好,常珏还是太过轻敌心高气傲了,陆以蘅虽不常用枪却枪法了得,行家一瞧那是清清楚楚,小子真不知天高地厚。
常珏大约也发觉了自己技不如人,众目睽睽之下恼羞成怒,他剑锋极转,侧身一拧便直刺入胸腹,陆以蘅蹙眉反向后退似要引他这一股子猛劲延绵泄去,啪地,抢尾在后脚跟的木头上一支,旋身躲过那最是凶猛的刺穿,反手一把抓住了常珏的手腕,青年虎口微麻却死不撒手,挽剑朝着陆以蘅的臂弯砍下,那姑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