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非官方的记载中,山铜矿又有另一个别称:血泪石。
传说每一块眼球状的山铜矿,在无月的夜晚,都会流下一滴血泪。这滴血泪,就是那些死在矿坑里的奴隶们的灵魂。
而随着山铜矿的枯竭,奴隶主和监工们纷纷撤离了这里,只留下数以万计的病弱奴隶在这里自生自灭。
奴隶们为了活下去,一边利用废料,在矿坑里修建了大大小小的破败房屋;一边又奋力向下挖掘,以求寻得些许漏网的山铜矿,好借此一夜暴富,离开这座无底洞。
只不过,奴隶有上万名之多,而山铜矿却少之又少。所以即便是某个幸运儿真的运气爆棚,也立刻就会引来一场腥风血雨。
这还不算同样有捡漏心思的小偷,循着古代遗迹的线索前来探险的冒险者,浪迹天涯的逃犯.....
久而久之,随着百余年的时光过去,这里已经成为了臭名昭著的罪业之都。在这永远不见阳光的底罗斯矿坑中,每天都有数以百计的肮脏勾当在各个角落中进行着。
这里是阴谋家的摇篮,无法者的天堂,受害者血肉的交易市场,也是某些来历特殊之人最好的避难所。
托比亚斯此行的目标,就在这座巨大的避难所中。在罪业之都底罗斯,想找到一个特定的人,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原因是显而易见的,除却极少数还对一夜暴富抱有幻想的蠢材之外,能来到这里,并且安然活下去的,无一不是黑暗世界中的佼佼者。
底罗斯都就像一个巨大的筛子,对这些人来说,这里就是天堂;而对于那些被筛出去的可怜灰尘来说,底罗斯就是吞噬他们的地狱。
每天,在底罗斯的每条小巷,每个洞窟,甚至有时就在大庭广众之下,都会有新的牺牲品出现。
而矿坑外的那片玉米地,依然蓬勃旺盛的生长着。只不过滋润它们的肥料,从单一的奴隶,变成了形形**的渣滓而已。
在这样的地方,想要找到一个刻意且有足够的实力隐藏自己的人,无异于在午夜的煤堆里找一只黑猫。
即便是托比亚斯这样的人,也几乎不肯能做到这一点。
不过这一次,他要找到的不是“一个”无形者,而仅仅是“那个”无形者而已。
在底罗斯,最为常见的装束就是带兜帽的宽大罩袍。无论是身形,还是随身的武器,一件罩袍都可以将它们隐藏的很好。
而每一顶掩藏面孔的兜帽下,都必定有一双四处窥探着的眼睛。
此刻,托比亚斯就以这样的装束,信步踏入了一间酒吧。
说是酒吧,实际上也不过是一间稍大一点的棚屋而已。
这里自然不会有舒适的座椅,或是甘醇的美酒,甚至于连外面随处可见的流莺都见不到。
这里有的,只是由岩石和木板拼成的长条桌,以及浑浊而又十分浓烈的,近乎酒精一样的“酒”而已。
至于流莺?在这种地方,唯二的两种床笫之欢,其一是胜利者享用自己的猎物,其二是猎物落入蜘蛛的网中。
托比亚斯也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摸出一枚金币,放在摇摇欲坠的桌板上。而后又掏出一个木头刻成的粗糙杯子。
在底罗斯的酒吧,酒水一定是无害的,这是这里的规矩。可若是死于杯子上的毒药,那只能怨你自己太蠢了。
不一会,一个同样笼罩在罩袍中的酒保就来到他身边,随手摸走了那枚金币。旋即,酒保又掏出一个不知道什么材质的皮袋,往托比亚斯的杯子里注满了昏黄浑浊的液体。
托比亚斯端起杯子,毫无停顿的将这杯几乎可以算作燃料的东西一饮而尽!
一旁的酒保也顿了顿,即便是在这亡命之徒群聚的底罗斯,能干了一整杯的人也不多见。
像是余兴未尽似的,托比亚斯又摸出一枚金币,丢在了桌上。
酒保依旧摸走了金币,随后为他满上一杯。
又是一饮而尽!
当托比亚斯第三次摸出金币放在桌上的时候,他已经能够感觉到,身旁的许多兜帽下,都传来了窥视的目光。
只不过这一次,似乎是终于不胜酒力了一样,托比亚斯手一滑,将一个小小的皮袋掉在了地上。
“咚!”
这个不起眼的小小皮袋,竟然在地板上砸出了有如洪钟大吕般的响声!
不需要太好的耳力,几乎是个人都能听出来,袋子里那叮当作响的金属碰撞声,到底代表了什么。
托比亚斯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摇摇晃晃着,把皮袋捡起来塞回袍子里,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喝完第三杯,托比亚斯打了个嗝,步履有些蹒跚的离开了座位,向着门口走去。
就在他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一个身材有些矮小的人,或者说,一件小一点的罩袍从他身边走过。
两人在狭窄的过道中擦肩而过,免不了发生点碰撞。
就在这一瞬间!
一道寒光,几乎如同划破阴云的闪电一样,瞬间照亮了整座昏暗的酒吧!
那是托比亚斯的匕首。
寒光闪过的一瞬间,几道注视着这里的目光竟如中芒刺,一个个都难受得泪眼模糊!
而随着寒光闪过,眼前这件矮小的罩袍也从中一分为二,露出里面那张惊恐的遗容,以及一个有些眼熟的小皮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