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府里何夫人与石蕊也早就到了,何夫人对没能给儿子娶到顾雨萼也觉得有些可惜,不过因当初不过是个念头。便也不以为意。石蕊送了顾雨萼一只暖玉镯子,说是当初大长公主专门给她的,如今市面上也找不出第二只。杨若絮她们几个幼时伙伴又聚在一起,自然撇开大人,到一边闲话去了。
过了一会儿,顾雨若便和顾雨芙结伴来了。杨若絮见了顾雨芙,不由有些尴尬,当初她就劝过母亲不要太由着大嫂脾性,母亲却总觉得长媳泼辣爽利些才好挺门户,如今果然闹得家宅不宁了。
上次杨氏给杨坚去过信后。杨坚当即便返程回京,不足半月便到了家,先好言劝了顾雨芙。又到了顾府给杨氏赔了罪,回府后便和母亲一番长谈,只说等顾雨芙身子将养好后便带她们母女两个一块去南边。闵氏本不同意,但儿大不由娘,最后拗不过杨坚。只能点头了。
顾雨芙见了杨若絮倒不生分,给那边夫人们见了礼,便与顾雨萼她们坐到了一处儿说话,许是经历过了打击,如今人也变了很多,再不是那个只知低头脸红的顾雨芙了。顾雨萼见她走出了阴影。心中也替她高兴,人总是经过挫折才成长。
顾雨若身份高,又是府里嫡长女。便不和她们一处厮混,只帮着母亲婶娘们一处待客。本来想是客到齐了,连氏便安排众人坐席,谁知外面却报说赵将军夫人到了。
葛氏从上次赐婚之事后便和顾府很少走动,赵武均离家出走后。更是在夫人圈子里都少露面了,今日听说她来了。众人都觉得纳闷。连氏虽也觉得奇怪,但上门都是客,还是赶紧迎了出去。
葛氏似变了人似的,仿佛老了几岁,也不见旧时的爽朗。见连氏迎了出来,尴尬道:“原是不好上门,可想着咱们姑嫂当年的情谊,还有萼姐儿这孩子的好处,我做舅母的,怎么也得给她添个妆才是。”
连氏笑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当初两家的事不过那么一提,再说谁抗得过圣旨去,过去的事就不说了。你来的正好,屋里正要坐席呢。”
葛氏为难道:“罢了,家里还有别的事要忙,添了妆我就走吧。”连氏哪能同意,究竟硬拉着她入了席。顾雨萼见了葛氏,却也不见难堪,只恭敬地叫着表舅母,葛氏想起素日听见说的四公主跋扈,心中更加难过。
众人刚吃完饭,外面便有人报说宫里派了人进府。众人都是一惊,忙都出去迎旨,原来皇上说是要亲自给顾雨萼添妆,赏下了一斛南珠并一棵红珊瑚树。不管东西多少,嫁妆里能有御赐之物都是体面,连氏忙谢了恩,又厚厚赏了传旨太监。
到了晚间,景王妃却也派人送了添妆礼来,只说白天本想来凑个热闹,谁知孝端妃忽发喘疾,家中忙作一团走不开。连氏见那礼物贵重,忙让来人替她在景王妃面前道谢,又将府里新进上的果子莲藕等物做回礼,让人带了回去。
亲友们添完妆,按例便是女方发送嫁妆并铺床。顾家本该是杨氏出面铺床,可杨氏说自己没儿子,算不得全福人,便只让李氏去。李氏无奈,只得代她去了沈府。
顾雨萼的嫁妆共一百八十抬,最前面是皇上御赐的南珠与珊瑚,都铺着明黄缎子以示尊贵。后面便依次是田庄铺子,一处庄子或铺子便是一抬,都用系着红绸的砖头或撑杆代替。在后面便是金银首饰古玩字画,最后面是压箱银子。
大路两边早站满了看热闹的人,都啧啧赞着,感叹这大家嫁女果然是十里红妆。就听有一人道:“你们看着这个就眼馋了,也不想想今日是谁家姑娘出嫁,那可是隽灵郡主的女儿,襄阳王府的亲外孙女。”旁边一人道:“襄阳王真如人传的那般富贵不成?”最先说话那人道:“你这话问的,你以为带兵打仗是吃干饭?当初那前朝留下的几个余孽王爷,哪个藩地不是富得流油,都被襄阳王带兵扫平了,难不成那银子还能随火化了?便是要上交朝廷,总不至于都运了回来不是?”
挤在人群中一个头戴斗笠的小个子听着众人议论,眼睛死死盯着那些嫁妆箱子,最后垂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