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峻愣神瞧过去,原来是自己母亲。
只见郑氏鬓散簪乱,戴着手铐脚镣,被一群衙役关押在囚车里,眼看着就要朝四九城内驶去。
齐峻朝前后看了又看,并没发现沧州老宅其他人,他不由骇了一跳,忙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朝那位打头的官差质问道:“这是为何?你们干嘛要抓她?”
那官差斜睨了他一眼:“你是何人?别在这么妨碍公务。”
齐峻一抱拳:“在下是她的儿子。”他朝郑氏呶了呶嘴角。
听到他自报的名号,那官差眼睛一亮,将手往后面一挥:“来人,这里还有同伙,一并带走!”
齐峻哪里肯依,拼命挣扎反抗,还大声地嚷嚷开了:“大庭广众之下,你们缘何胡乱抓人?难道大梁就没王法了吗?”
那位官差蔑视地笑了笑:“谋害皇室公主,放在哪个朝代,都是抄家灭门的大罪。圣上仁慈,只抓了行事之人。够宽待了!”说罢,他朝围观人群环视一圈,对手下一声厉喝,“都带走!”
接着,马上就有几名兵甲过来,抓住齐峻的左右胳膊,就将他架到囚车上拖走了。
在人群中观望的尚武,见势不好,忙转身头就走,打算赶回沧州,跟族里长老商量对策。
围观的人群,待齐峻被抓走后,都作鸟兽散了。
在一个没人察觉的角落,有名男子望着他们离开的身影,连连摇头,然后脸上肃起神情,朝城外离开了。
此时,位于京西宁国府的霁月堂院子门口,程婆子步履匆匆地赶了进来。
只见她走到高氏跟前。压低声音对她道:“夫人,官府的人到沧州,将那女人带回京了。”
“哦?!”高氏倏地从罗汉床上起身,盯着老仆妇问道,“就她一人?”
程嬷嬷怔了怔,然后补充道:“听姜元家的说,在南城门口时,她跟四爷碰巧遇到了……”
“然后呢?”
程嬷嬷不敢有丝毫隐瞒,忙将姜元媳妇在城门口看热闹时所见所闻,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
“她可说了。当时老四是何种态度?”
程嬷嬷摇了摇头,一副不知情的神情。
高氏不由低头沉吟,过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才抬头对程婆子道:“你去跟姜元家的说一声,让她男人打探一下,看是关在顺天府衙门,还是收押在大理寺。”
程嬷嬷连忙应下,过了一会儿。狐惑不解地问她:“夫人这是作甚,难不成还要跟陛下对着干?”
高氏摇了摇头,并没像往常一样,将心底的打算,提前告知她。
第二日午后的时候,姜元进府禀报。得到准信后。高氏叫人立即为她换上朝服,再命人套车,往紫禁城方向驶去了。
养心殿旁边的东暖阁里。香烟袅袅,如丝如缕。
原本寂静肃穆的殿内,此刻却传来如雷鸣般的怒吼声。
“……不用再说了,别以为朕不知,你到底打的甚么主意!”登基不久的梁武帝。再也压抑不住胸中的怒火,朝他小女儿咆哮道。
高氏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眸子,朝父亲跪拜下去:“女儿承认有私心。可这也是为咱们高家百年帝业着想,您想想看,齐三将军陈兵西北,您还真能一怒之下,将齐氏一族给灭了?!况且,他们三房家眷子嗣全不在京里,就是算处决了他嫂子、侄儿和族人,也无济于事。反而会授人以柄,激起西北军士反抗朝廷的斗志。”
高世海听到这里,霍然抬起头来,盯着女儿不语,过了半晌才问道:“那么你倒是说说,父皇到底该怎么办?”
见父亲松了口,高氏心里一松,面上不敢露出半分喜色,接口道:“只要宁国公一脉还在,齐家军若是敢反抗,将会被天下人指脊梁骨,说他为了一房之私,置祖宗坟冢和嫂子侄儿于不顾。咱们何不抓住此次机会,用郑氏的过失逼得他们让步?”
听到女儿清楚的分析,高世海顿时冷静下来,不免有些踌躇。
京里如今形势严峻,的确不宜再大开杀戒了。
他原先打算将齐氏一门灭了族的,不过听女儿这一提醒,到是不敢轻举妄动了。
邵氏一门就是前车之鉴。
他的本意原不过是想将女儿逼回来。
“你替那人守节还要守多久?”沉吟良久,高世海哑着嗓子问道,“现在连个假儿子都没了,你还守哪门子的节?”
高氏倏然一惊,怔怔地望着父亲:“您怎么知道的?”
高世海冷哼一声:“若不是太医说,那孩子先天不足,为父岂能容你们胡闹?”
高氏一怔,随即反应过来。
原来松影苑墙壁涂有令婴儿呼吸不畅的药物,父亲早就知道了。他隐忍至今,不过是想让她自己对上郑氏,到时朝廷也好拿住齐家的把柄。
想通这些,高氏忙跪行至父亲脚边,将她早筹划好的,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齐四郎回京了,过继的子嗣迟早会有!或许父皇您不了解,这齐四郎乃竹述先生的高徒,若借他挟制住竹述先生,将来稳住文臣这边的阵脚,也不是什么难事。”
高世海听了,连连摇头:“如何挟住?老的宁愿装疯也不想为我所用,小的那个,你都让妻离子散了,如何能让他归附?不来寻仇已是不错了。”
高氏仰起头来,望着她的父亲:“妻儿固然是个结,难不成就因这个,他连亲母和妹子都不管不顾了不成?”接着,她将舒眉的行迹,告诉了父皇,“……差点被大哥的人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