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的夜晚天上罩起了一层浓雾,百步之内只闻其声,难见其人。营寨里都张起了火把,今天打了几仗不尽人意。甘辛羽的心里老不是滋味儿了!特意叮嘱伙房准备了时令的秋刀鱼刺身,回游产子的鲟鱼当然鲜的一绝。
桌案上摆放着不知道翻了多少遍的地图,筷子上的刀鱼片晶莹剔透。地图上都是杏红的笔圈,他瞧着地图大口地吞着秋刀鱼。“休说鲈鱼堪脍!可惜——感觉差点儿!”甘辛羽放下了筷子趴在了桌子上,“京北口……京口陉……”嘴里还在嘟囔着。
“家乡的鱼真是有味儿啊!”甘辛羽满眼里都是桌上的鱼,他记忆的深处还游荡着武昌的影子。“远离家乡的游子啊——深秋味熟的刀鱼呀——嘘嘘远外的情郎呦……”帐里悠扬的吟唱声引得众人都望向了营寨!
“武昌——外面的,有没有武昌的战报?”甘辛羽突然朝着门外吼了一声。门外的士兵跌了进来,“海王!您早歇啊?”尚在睡梦中的兵士泪眼惺忪地问了句。
“混账东西!敌国境内值岗竟敢贪睡——”甘辛羽也不听他辩解,顺势甩起右手把他的脑袋直直地拍到了地上,辛白的眼仁渗出了一滩血。“还有喘气的么!”甘辛羽喊得嗓子都呲了。
门外闪进了几个人,都光着膀子。瞧着地上的死人,又抬头看着甘辛羽,“大王!这……”
“在敌国境内竟敢贪睡!没用的夯货!都盼着我早死啊——”甘辛羽瞪起了铜铃般的眼睛。
“大王饶命——”几个人通通跪在了地上。
“现在不比以前了!跨海远洋抢几个村寨,带上几个女人杀一批不听的!现在呢!咱们这是在敌国境内,本王想带着你们打下几分家业也好传扬给后代子孙!你们,烂泥扶不上墙——”甘辛羽没了怒气,反倒像个教训孩子的老祖父一样。
跪在地上的人都低着头不敢说话,“都起来吧!看看有没有武昌的战报!”甘辛羽坐在了几案上,拿起了筷子!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
“嗯!怎么不说话呀!到底有没有,是不是武昌战事吃紧呀,要真是吃紧的话,本王就再派兵!”甘辛羽的眼里涌起了热泪,身子也向前一震。
此刻武昌城早就不是盘子里的那条秋刀鱼了,一连下来,他的那些所谓的军队简直就是一帮子乌合之众。仅是京北口一役已是溃不成军,好在先前韩隳向他言明关键大事所在在于武昌一城,拿下来武昌,京口陉、陆南唾手可得。因此他一门心思都扑在了武昌城!
紧靠帐门跪着的人抖了个机灵,“大王稍待!属下去找……”趔趄着跑了出去,甘辛羽兴奋地站了起来。
不多时,帐外进来了一众人。“恭喜大王!贺喜大王!武昌大捷了!”甘辛羽忙奔了过来,一手夺过,“消息准吗?谁送来的!”甘辛羽极力地想控制自己,两手抖着差点儿没打开。
“呃——”看着甘辛羽那人却说不出来,额头上渗出了一片冷汗。
“嗯!怎么不回话呀?”他一门心思盯在捷报上,嘴里也不停。还是没人回话,他斜起眼睛瞧着他。
“大王!大王,他是回来报信的斥候,一连着跑了几百里,上气不喘下气,还没歇着就来了!有不适礼的地方还请大王海涵——”旁边的人马上支开了话。
“信是你送来的吗?”甘辛羽览毕一脸庄重地看着他。
“当然不是——”帐门外传进了笑声,“海王真健忘!我韩隳不正是打武昌来么?”韩隳撩起了帐门,甘辛羽喜笑颜开脸上堆起了花!
“韩先生!”甘辛羽放下了捷报,呼喊着左右撤摊子大摆宴席!海王的营寨里终于传出了笑声。
御方城城里的气氛此刻重得让人说不出话来,高珙为了喘口气打开了窗子,冲着窗外大口地呼着气。“老高!你要开窗就站远些,别挡着我们!一股子尿骚气,呛——”田衡三朝他嚷了一句!殿里的人都肆意地狂笑着。
杨勇一听这话脸上虽说羞得慌,心里却是一万个恨都止不住。恼恨地瞪着高珙,“笑什么?世面——知道么!到了章隋不定你们怎么哭哪!”他心里压根儿不拿他们当人,要不是事情紧急,怎么会屈身到这个腌臜窝,更别提这让人分外尴尬的情形了!他偷眼虚看着杨巧。
“哼哼……”田衡三哂笑了一声,“那是!咱这穷乡僻壤的,哪儿见过这许多世面,哎!国封,你不会也尿裤子吧!”他早已笑作了一团,几个人都捧腹不跌地站开了!
“好啦!大家笑够了吧!我杨某人到这来不是给你充笑的!”杨勇梗起脖子怒冲冲地瞪着高珙。
田衡三笑声咳了几嗓子,“杨公子!现在你我谈不了事儿,这一切都要等我我主给的消息,才能告诉你,你到底该做什么,怎么做!在消息到来之前,你要么就在忍着,要么带着你所谓的消息滚蛋!”
殿里的笑声彻底吞没了杨巧和杨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