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大雪似飞刀一般堕在了他们的脸上,惨烈的西风搅着馒头大的雪片。克里木迈着迟重的步子在雪中踽踽前行,“哎——”嘴里猛地呵出一阵白雾,“咱们弟兄也就到头了!”他鼻子泛起一阵酸意,眼睛里也抛起了泪花。

“漫漫似故作儿女态!你就不能有点儿出息吗?”阿克苏瞪起了猩红的眼珠子睁张地睨着他。“咱们兄弟几时不是活在风口浪尖上?什么大风大浪咱没见过,砧板上的鱼肉咱做过,虎口下的羔羊咱也做过!当过叛臣,做过奸细。只要能活着,老子什么都愿意干!”他抖了抖身上的大雪恨恨地说到。

听到这儿克里木的心里越发不是个滋味儿,冻得青紫的脸上落下了一串不争气的泪水,“啊也——这到底该怎么办呢?”

“你这就怂了!这九死一生都他娘地闯了过来,得让别人都好好瞧着,咱活着可是一点儿都不能跌份儿!”阿克苏伸起脚朝着雪地里踹了一脚。“万恶的姜子牙,那帮子腐败堕落的神早晚得叫你们血债血偿!”

阿克苏舒了一口长气,“现在你听我说,咱们俩现在就像那个孤悬石下的小草,稍不留意就会化为齑粉!共工现已身死,一切的罪责大可都丢在他的身上。这一点无需担忧自有姜尚替咱们遮掩!咱们左右逢源,折冲樽俎就为了从别人口里夺食儿吃!可如今姜尚想把咱们放在火上烤,姥姥——咱们要是回九重天复命多半是个死,倒不如……”阿克苏斜着眼睛看着听得出神的克里木。

“事到如今,我表个态!兄弟我全听你的谋划,想让我往东走咱绝不往西跑!”克里木一脸笃定地发咒道。

“你看啊!现在整个儿九州都乱成了一锅粥,咱们势单力薄,也没什么人脉,争不了地盘!咱们要想在这种时候活着,只能是避重就轻,韬光养晦。”阿克苏说到这儿暂住了话头,等着他附和。

“你的意思是咱们潜下身静待时变?”看着他入了套,阿克苏脸上展出了笑容。

“咱们不可能全隐,只能半隐!”

“啊?半隐——”克里木晃住了神。

“对!半隐咱们能指着活命,再说若是有了变化咱们也好运作!”

“那你说咱们该去哪儿啊?”克里木眼睛里闪起了金光。

“不!是你我该去哪儿!咱们得分开行事——”阿克苏瞧着他的眼里渐次的没了光亮。

“分开?咱们要是分开不就让人弄了么?”克里木在雪地里抖着冻硬的大腿。

“不,不!咱俩分开地方方便运作!现下九州大地上只有两个地方还空着,一个是神族的陨落地——昆仑山,一个是把控川陕的西畛。咱俩潜在这两个地方,慢慢瞧着他们闹吧!”阿克苏脸上现出了诡异的笑容。

“那,你,我……”

“不必担心,你自然是去西畛,昆仑山这个陷坑我来趟!”阿克苏瞧着他吭哧瘪肚的样子心里顿时腾起了怒火。

“那何时动身?”

“赶早不赶巧!今天正好——”阿克苏看着他空洞的眼神淡淡地吐了口气。

狼都大军的营帐里还通着光亮,郎世炎营帐的门口斜倚着几个兵士,轻微地响起了鼾声。羊献容蹑手蹑脚地扒开一条缝细细地打量着里面。那个浑身刻满殄文的孩子手里还抓着一条人腿,郎世炎斜靠在床榻边眯住了眼睛。

迷蒙间,郎世炎的脑子里传来了一阵声音,“好狠啊!”听得他一阵哆嗦,“好冷啊!”郎世炎裹了裹身上的皮袍,“你这个喜新厌旧的小人,抛妻弃子!”那声音搅得他脑袋疼。

“啊!不是,不是我的……”他围紧了身上的皮袍,脑袋侧偏在皮袍里,尽力地想掩住脑袋里的痛感。

瞧着郎世炎梦中的呓语,羊献容两颊一片绯红,她轻手拂起了帐帘,眼里、心里都是他的样子,极力地想控制自己,脚上却一个劲儿地朝他奔了过去。

“郎主!”声音低的如耳语一般,亲启红唇,眼含秋波,她凑过去吻了一口他的嘴唇,心里虽是觉得有些丢脸,低头摸着肚子心里突然冒出了之后流落街头的一幕,她大着胆子拉开了皮袍,展开了他的上衣,烫红的脸蛋贴在了他的额头上。

“羊献容——”郎世炎嘴里冒出了她的名字,羊献容探耳听到了她的名字,直起脑袋仔细地打量着他,朦胧间睁开了眼睛,眼前涌出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眸子。

“你——”郎世炎猛地惊醒了。

“夫君——”

“啪”帐子里响了一记透亮的耳光,帐顶上的雪也被震了下来,外面的兵士顿醒了,“你怎么敢来这儿!”郎世炎横起了眼睛。“滚——”

“夫君!我……”羊献容睁着泪花花的眼睛,“我想你,我来看你不行么?”

娇花病厌的声音打不断金刚之躯,郎世炎的心里越发地感觉恶心,“你再敢私自进来我就弄死你!”

羊献容淹红半边脸,一手捂着脸冲出了营帐,“人呢!都死了!”郎世炎忍着撕心裂肺的疼痛喊了声,门外的兵士慌乱地跌了进来。

“要你们有什么用,连个人都看不住,等着我死啊?”郎世炎咧着嗓子吼了句,“自去领二百军棍!”

“是——”两个兵士颤巍巍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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