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驻在林荫里,隼炎一个人站在山丘上一会儿望望远处,一会儿又低头细瞧着手里的地图。“哎!都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可——我,我这……”隼炎无奈地长舒了口气,不经意间又转头看了看林荫里的马车。陡然间咬紧了牙关!
马车里,芈影斜扭着身体依在靠枕上。身上的衣服褶皱地堆到了一处,两鬓沾着头发,肿若核桃的眼睛干涩地发胀,脸上深深地流着两道泪痕。从马车里什么都看不到,她心里还悠悠地荡着一条丝线,脑子里乱糟糟,她一整晚都没有合眼!失手瘫在了车上,两只眼瞧见了那个小瓶子,眯成缝线的眼里晶莹地闪起了泪花,整张脸深深地埋在衣服里,“啊——”马车里传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隼炎朝着马车的方向忿忿地啐了一口唾沫!
“报——”远处跑来了一个士兵,“报——将军!”他也被哭声吓得愣住了。
“前方有情况?”隼炎恹恹地问了句。
“是!这……”士兵刚要张嘴又闭上了嘴。
“你报你的!都他娘的哭了一晚上了,别管她——”隼炎束了束腰上的剑,迈步到了丘下,“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一声怒吼喊断了马车里的哭声。
“将军!您快到前面去瞧瞧吧,我们真是没法子弄了!”那士兵央着哭声说到。
“天塌不了!”隼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瞧你这点儿出息——”他推搡着士兵就朝着埋伏的地方去了。
十万大军在川陕四路拉开了绵延数十里的防线,丘下建起了临时性的城郭,隼炎跟着士兵到了丘下,“是什么情况?”他急忙忙探眼去望。
外面站着一溜儿骑兵,呈一字型排开,身上都拖着厚重的亮银甲,在阳光下分外地晃眼。突兀的攻城巨箭一架架横列在城郭四周,隼炎转了转角度,见旗牌官手里抱着一杆金色的龙旗,龙头边绣着一个辽字。
“奇了怪了!”隼炎转回身站在了当地,“西辽不是遭了变乱了么?这是怎么回事儿?”他四下瞧着这些士兵。
“将军!您快上来吧——”城郭上跑下来一个士兵,喘着粗气吼着。
隼炎急忙跟着上了城郭,探眼望下去,攻城箭的箭头上都挂着半裸的尸体,腹部的血污加上断肠涌出的粪水让人又害怕又恶心,腥臭的味道压得人不敢吸气。隼炎眯起眼睛细瞧却是从未见过这些人的!
他放眼细细观瞧着这些尸体,心里泛起了一阵寒气,“何必如此狠辣呢!”他心里一阵不快。“嗖啪”一支羽箭直朝他眉心飞来,隼炎一把扯住了飞箭掘成了两半,“是哪个狗日的在耍阴招!”隼炎冲着城郭下的骑兵连喊了几声。
没人应他,只能听到马蹄踩踏的声音,“你们越界了,我们只是在提醒你们!”骑兵后面上来一个人,头发向后脑勺梳着辫子,一道裂开的刀疤直直地挂在右眼上。嘴里还叼着一根草根。
“铁元的人,你们不该踏足西辽的国土,这不过是个小小的警告!”他扬起马鞭指着箭头上的尸体,“如果你们在三日内不退出川陕四路的话,那你这十万大军恐怕都要在这儿长眠了!”
隼炎接住了话茬儿,“朋友!你误会了,我们不是铁元的人,你杀得那些人固然可恨,但跟我们没有什么关系,我们是来回送熊氏公主的,还请各位行个方便!备不住有个山高水长的,日后再见各自有个方便!”
“你当我三岁孩子呢!老子姚宗玉还不吃你这一套呢!攻城——”城外的骑兵在马上拉开了箭弩。
“等一下!姚将军,您的大名在北域也是响当当的,我狼都只是来送公主回家的,绝无进犯之意!”隼炎厉声叫到。
“好啊!那就退出去啊!你连这点都做不到,还妄言秋毫无犯,你狼真是没拿我西辽当盘儿菜啊!”姚宗玉瞪大了仅好的那颗眼珠子。
城外的人都拉开了弓箭,“小的们!都该老子拉满弓,但凡他们说个不字,就给朝着那些脑袋往死里射!”
“姚将军!我狼都先主大人郎啸淳的英雄帖不知可曾收到?我替家主问好了!”隼炎冲着他鞠了一躬。
“将军!要射么?”拉弓的士兵全都涨红了脸。
“慢——”姚宗玉举手示意他们停下了弓。
“是的!大辽国陛下曾收到过——”
“请——”隼炎在郭上侧身让出了一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