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日头钉在了空中,晒得树叶都发了蔫儿。贤良祠国相府正额匾上是开国君主铁畆题写的“亮甫良弼”,金字招牌,名不虚传。门柱两侧是铁勒御赐的国贤对。上联是:凭天乘海露,架海紫金梁,功名成败由人心。下联是:夸父熠梦谣,擎天白玉柱,利青优汰起良缘。

府中央正跪着一人,脸上的汗珠顺着下巴滴湿了衣褡。他跪在这儿早已是一上午的事儿了。“富大人快请起!瞎了眼的狗奴才还不快滚进来!”克里木端着茶碗佯怒道,“见富大人来府却不通报可见是越发的没了规矩!滚!”跪在地上的富宁安脸上火辣辣的。

“左相大人,救我!”富宁安不住地叩头,“唉!富将军是一方诸侯,怎能拜我这一介小官呢!”克里木吹了吹茶故作不安地说。“大人,大人!”富宁安又向前爬了爬,“臣下的侄儿要将臣押送京师交送皇上处理,臣好容易才逃出来!立刻就来到国相府,请左相大人救救我!”言罢一头叩了下去。“哎呀,这场景是何其熟悉!刘仁轼临死前才知道他的二哥要制其余死地!如今,啧……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阿克苏低抚着他的背说到。下行事如此不密,既陛下有令,将军如有冤情应直呈陛下,请陛下定夺。如今你进京不分主次,岂不是坐实了罪名吗?”克里木失望地问了句。富宁安登时懵了,他原以为进京找关系就有机会扳过一局,没想到他们竟把球踢给了他。克里木一看他如此局促,心下自然明白富宁安对现在的朝局是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皇帝的现状。“那郎世炎必定也不知了!”

“两位大人,这是何故?当日谋诛三弟之事实是为二位大人计之,如今怎么……怎么算到了臣下身上!”富宁安抱怨道。“哼!你不仕汝主,这是为不忠;伙同外人谋诛兄弟便是不义;暗通主嫂则为不孝。尔乃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之奸贼,倒想脱罪给我们扣帽子,痴心妄想!”克里木将茶碗重重贯在桌上。

富宁安见他们没有想帮之意。遂想:大不了一齐去面圣,把你们的事儿抖得朝野皆知。富宁安扶着桌腿艰难地站了起来,轻轻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既如此,叨扰二位大人了!”言罢转身要走。“哪里去?”阿克苏一步闪到门口挡住了他的去路。“二位大人见死不救,臣只好去面见皇帝陛下,向陛下坦言相告!相信他老人家念在我兄弟曾舍命相助的份儿上会放我一马。”富宁安背过手耍起了派头儿,“何为坦言?”“自然是将你我狼狈为奸的情形和六爷同我兄弟公谋之事一并告知陛下。”“哦!”富宁安以为这样能拿他一把。“那你们兄弟刺杀太子一事是否也要一并陈奏啊?”富宁安看着克里木是一头雾水。

“刺杀太子是刘仁轼一人所为,这还是我检举揭发的呢!我给二位写信曾言及此事啊!”看着富宁安一本正经的样子。阿克苏、克里木相视大笑。见二人笑愈发不解的富宁安说道:“此事六爷也曾知会过我啊!”看着他天真的样子,阿克苏笑得都直不起腰。二人笑得他无所适从。

“老苏,你听听,他还蒙在鼓里呢!”克里木清了清嗓子,“太子被刺一案可有抓到元凶?”克里木闭眼问他。“三弟已然伏法,案子自然结了。”富宁安想当然地回答到。“蠢货!既然此案如此轻松便可了结,那六爷为何还要你上书检举刘仁轼呢?”“定罪呀!有证人,铁证如山,日后就不怕有人翻案!”富宁安梗着脖子回答道。克里木忍无可忍地转过了头,阿克苏拍拍富宁安,“那为何抓获刘仁轼后,判决书迟迟未下?朝廷又为何派兵西轸?羊祜又为何毫无征兆地死掉?”他欲言又止。富宁安咂嘛了半天才回过味儿来。“栽赃嫁祸!”他像堕到了无底洞中。“我他妈的做**了,还想着帮别人立牌坊呢!”说毕他恨得牙根直痒痒。

克里木、阿克苏相视一点头,“这下你明白,这是六爷在算计你。你还尚未可知呢!”“亏我等抬举你,没想到你竟与六爷穿一条裤子,老夫着实伤心!”克里木用袖子沾了沾眼皮。“装什么好人,你们就没算计过我?巴掌大的西轸,一夜之间朝廷的人、六爷的人、麻魁、早该死了的白起,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富宁安奄如一条疯狗。“蠢,当初让你上书是让你自劾,哪个让你检举了?皇上最厌恶自作聪明的人,至于你说的这些我等知都不知道,又怎么算计你!”阿克苏耐心地解释到。

富宁安心下细思:如今,他们说什么我都得信了。现在得稳住他们,我才能保住命,活下来再做他图。“不才愚钝,错解二位恩相。恩相可一定要救我,我宁愿死在帝国的诏狱中,也不能落在郎世炎手里!”富宁安跪在地上恳切地说。“富将军放心,似你这等忠心体国之人,老夫一定要保!”克里木虚扶了一下。

“眼下你有件事必做!”阿克苏悠悠地说。“什么?”“参劾暻王,控诉他弑父,杀兄,意图篡位。”富宁安循着声音望去。“四——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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