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君,怎么样?”
“间桐老师,千原君好强,是个值得拿出全部实力一战的对手呢!”
吴龟年瞪大眼睛,里面似乎洋溢着幸福的光彩:“果然,我没有看错,千原君才是我们真正的敌人!”
他身旁的老头穿着日式传统和服,背驼得比较厉害,大概只到他的颈部。
此刻双手放在背后,浑浊的双眼扫过樱道的方向:“吴君,樱道高中的崛井春明好像也不弱啊,你可不要大意。”
“那个崛井春明么?”
吴龟年的嘴角划出一丝神秘的微笑:“我已经发现他的弱点了,老师,如果我们能碰上樱道,你就等着看好了!”
“是吗?那老师可要好好期待了!”
两人对接下来的第三局都没有兴趣,跟随着大部分人离开了b组所在区域。
……
“怎么样,好些了吧?”
千原浩志未曾想到:白川胜彦竟然还有赛前紧张的毛病,刚才他的手虽然抖动幅度不大,但频率极快,甚至不仔细观察都看不出来。
“这些人一走,我感觉好多了。没想到我竟然也害怕人多的场合……”
白川胜彦自嘲一笑,示意三人安心。
不知道为什么,佐门真澄和古手川佑子都没有出声。
千原浩志看了一眼双方的计时器:“我们还剩将近六十分钟,比对方多了大约二十分钟。你尽管放心好了,时间肯定来得及。”
“嗯,我去了。”
白川胜彦坐在棋桌前,抬头看向对面。
对方的三将已经坐好,是一个瘦高男生,带着银框眼镜,鼻翼两侧有淡淡的褐色雀斑。
“比赛开始!”
一旁的裁判宣布。
……
“你最好不要抱太大期待。”
佐门真澄站在他身边,难得主动开口。
“为什么?”
这回是古手川佑子回答:“真澄酱认为会出现去年的那一幕?”
佐门真澄不语,显然是默认了这种说法。
千原浩志翻了一个白眼:他怎么知道去年发生了什么?
他之前倒是想问,但被佐门真澄打断后,以为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就没有再探究。
“所以去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古手川佑子疑惑地朝他看来:“白川君没告诉过你吗?
也对,这对他来说的确很难开口。”
她的目光重新聚焦到白川胜彦的背后:“千原同学,你知道恐惧症吗?”
千原浩志点头。
恐惧症是心理疾病,有很多种,包括幽闭恐惧症、密集恐惧症、巨物恐惧症、恐高等,几乎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存在一些。
但多数人表现都很轻微,最多只是感到心理难受;然而严重者却会引发生理不适,甚至可能会导致休克,乃至死亡。
“看来白川的症状不算轻微,是吗?”
古手川佑子点头:“白川君罹患的是赛场恐惧症,事实上很多人在赛前都会有紧张现象,但白川君表现得严重了一些。”
千原浩志看向正在下棋的高中生,只见不论是抓子还是落子,他的动作都显得干净利落。
“可他现在看着挺正常的啊?”
古手川佑子露出苦笑:“现在或许还好,但一旦到比赛中后期,白川君的压力累积得足够大时,他就会陷入——”
她顿了一下,才继续说:“极度的自我怀疑。
去年据他自己说,时间越往后推移,他越会怀疑考虑好的下一手是否正确,然后推翻,重新思考,再推翻,再思考……一直到最后,他就会出现全身僵直的情况。实际上也不能算是全身僵直,他只是掉入‘自我否定’的循环中,以至于不能决断。
可惜的是,围棋是限定时间的游戏,而大阪府高中联赛的规则更是特殊,时间耗尽的队伍被淘汰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你看,白川君思考的时间是不是越来越长了?”
千原浩志神色一紧,看向棋盘,结果等了接近五分钟,白川胜彦才落子,而且也不是什么复杂的局面,只是一个简单的定式运用。
“开始了。”
古手川佑子叹了口气。
佐门真澄的神情没有变化,但眸中隐隐透露出担忧,并且她的手指下意识地绞在一块。
……
樱道的三将奇怪地看着对面: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定式转换,却需要想这么久。而且应手也只是普通的应对,并没有跳出范畴。
他可以清晰地看见,对方的汗水透过发间,顺着鬓发流到下巴,再缓缓滴落。
突然,他想起了赛前部员们相互讨论时的戏言:去年那个沦为笑柄的棋手,难道就是镰仓的这个男生……
白川胜彦的呼吸渐渐急促,后背早就湿透,就连汗珠挂在眼睫毛上,也没有心思擦拭。
他再次陷入了和去年相同的怪圈:
对?还是错?
这里?还是那里?
选择连?还是选择尖冲?
是更稳妥的下法?还是以攻代守?
……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他却丝毫没有注意到。
明明赛前还在心里反复提醒自己:千万不能再发生去年的状况,可一旦身陷局中却又忘得一干二净。
终于,白川胜彦再落下一子。
看到这一子落下,樱道的三将松了口气,三十秒过后,落下应手。
而对方则再次陷入长考。
他看了一眼计时器上的时间:赛前对方比他多了二十分钟左右,现在两者已经持平,并且对方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