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崔氏他们连晚膳也没有用,急匆匆的就要回府去了。崔氏的脸色很差,倒不是恼怒的样子,只是神色有些灰败,好像是被抽走了魂儿似的。
许昱的脸上一个鲜明的掌印,却还是一副倔强的模样,看着倒是比崔氏有精神的多。
他若是肯把这一份精气神,这一份决心用在念书上,也不愁将来成不了个进士。说到底是他自己的选择,景瑚也无从干涉。
只是看着他那个样子,到底还是有些心疼,又怕自己上前去和他搭话,他反而又使起性子来,惹了崔氏不高兴。毕竟他上次可是连绝交的话都说了出来了。
原以为是带着他上京给外祖母祝寿,也让他松快松快,原来不过是要把他骗到京城来,丢到外祖家念书,也难怪许昱这样不高兴了。
若换了她,只怕也恨不得离家出走。也不知道这件事之后会如何发展,崔氏还会不会坚持要把许昱送到释儒书院去念书。
景瑚照例代许侧妃送了客,送到二门上,崔氏便勉强笑了笑,“瑚儿快回去吧,你母妃这阵子也忙,你大哥哥又要外放了,今日是给你们家添麻烦了。”
二月底,忽而又传来消息,说是父王把大哥哥又弄到了河北去当官,做了什么宣抚使。听说比如今景珣的官职要高一些。
母妃春风满面的又去郡王妃面前挑衅了一回,被郡王妃罚抄了经书。又把家里闹的鸡飞狗跳的。
不过那阵子她还在禁足中,这些事情和她也没什么关系。总归母妃虽然做的不对,但也吃不了什么大亏,而她在意的三哥哥景珣和世子妃也并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劳神。
好像大家都很习惯母妃和郡王妃这样使气斗狠了。
景瑚就笑了笑,当着崔氏的面,故意望了许昱一眼,眼中盛满了同情,又道:“那我便不再送二舅母了。总归明日就是定国公府的春宴,一早便又能见到了。”
崔氏自然也注意到了她的眼神,叹了口气,“若是天底下的孩子都能像你一样懂事就好了。一年不见,瑚儿变的实在是有些多了,到底还是女儿好。”
最后这句话,分明就是说给许昱听的。她也幸好是个女孩儿,若是个男孩儿,也是和许昱一样不肯读书,只知道闯祸的性子。
往回走时,还想着方才她陪着许雁伽去梳洗,她和她说的那几句话。
许雁伽净了面,露出一张白生生的脸,便如春日里被雨水打过的梨花,缓缓道:“来燕京也有好几日了,来府中拜访更是已有数次。倒是还没有去给大表嫂问个好。”
“如今母亲恐怕是顾不上这件事了,如今还在等着昱哥儿的消息,也不知道母亲什么时候才能和他把道理说通,不如瑚儿带着我去大嫂那里坐坐。”
又吩咐丫鬟取来一个小包袱,拆开了给景瑚看,“这是我为冱哥儿做的一点小衣服,做的不大好,正好今日要过来,便想着拿去送给大嫂看看。”
景瑚心里只觉得有几分莫名。今日她和崔氏往永宁郡王府来时急匆匆的,自己的弟弟走丢了,崔氏心急如焚,她倒还是忙中有序,没忘了带了这些东西过来。
此时许昱在栖雪阁中被她母亲教训,连她这个做表妹的,都害怕崔氏待许昱太过严厉,越发激起他的逆反心理,到时候难以收场,时刻听着动静,就怕出事。
许雁伽倒是好,还提出来想去柯明碧那里坐坐。哪有一点刚来时无事不张口,有规矩人家小姐的做派。
是许昱平日也太淘气,她是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情形,不放在心上,还是看望柯明碧这件事对于她来说,比此刻的许昱更重要。
与柯明碧有关,景瑚很快就会觉得和柯明叙有关。她觉得后者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她到燕京来,最大的目的,毕竟是给自己求一门好亲事。
十**岁不出嫁不算什么稀奇事,女儿是家中娇客,要多留一留,也是寻常事。
可她到现在还没有定亲,在燕梁已经算得上晚,与她同龄或是稍大些的有为二儿郎,大多都已经定了亲事了。
倒是柯明叙这样如此能干,出身又显赫,明面上连亲事都没有定过的少年郎,实在是值得让人觊觎一番。
崔氏是明确表过态,知道自己家高攀不上的了,难道许雁伽还存了这样的心事不成?总不会以灞水边那日,柯明叙和颜悦色的和她说了几句话,她就动了心了吧?
景瑚又想起来那日在马车上,寡言少语的许雁伽,也想着法子挑起了几个和柯明叙有关的话题。
国色天香的状元郎,还真是个祸水。不过有她在,谁也别想打他的主意。
景瑚干脆利落的拒绝了,“大表姐也知道,我大哥哥要准备往河北区赴任,我大嫂原本已经好了些了,这几日又要忙着为他打点行装,又要忙着照顾冱哥儿,身体竟然又有些不好了。”
“前几日在灞水边遇见柯世兄,他也是要问我大嫂的身体。可怜我大嫂的母亲病了多时了,到现在连外孙也不得见一见。”
“柯世兄平日那样忙,还得顾着这边,我瞧他那一日的精神也算不得好。”
这一番话抛了许多话口出去,提到柯明叙,许雁伽的神情果然就又柔和了几分,带出了些处于二八年华少女的羞涩来。
“原是这样,那我也不好意思去叨扰大表嫂了。不知道大表嫂的母亲生的是什么病,居然病了这样久。”
“大表嫂的母亲”,自然也就是柯明叙的母亲了。她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