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瑚又和谢池莹抹了一夜的骨牌。牌搭子换成了宝蓝和谢池莹身边的素英,便完全是势均力敌了。
一直到天色将白,恐怕刘嬷嬷要过来突击检查,她们才收了牌桌子,头并头躺在了床上。
方才那样兴奋,身边又多了个人,自然是不可能很快就睡着的。景瑚闭了几次眼睛,都没有睡意,侧过脸看到谢池莹也还睁着眼睛。
便可她,“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方才最后一局,我若是先打八筒而不是先打了三万,最后赢了的就是我了。”
“难得碰见一个比我还痴迷的。”景瑚笑着哼了一声,“反正你再怎么想,最后也是我胡了。下次出牌之前可要想清楚,省得又躺在床上后悔的睡不着。”
谢池莹也轻轻笑了笑,“下次非把你杀个片甲不留。”又道:“那小县主在想什么呢?”
“不告诉你。”她难道还能告诉她她在想柯明叙不成?
每日卯正就起来,又不是灶上养的鸡,说着一日之计在于晨,反正她若是每日这样早起,肯定傻的和豆绿没有区别。
“不告诉我我也知道,此时已经是卯时了,小县主肯定在想我昨日说的话,在想我表哥。”
景瑚把整个身子侧过去,“错,我在想,你是不是我的情敌。如果是的话,我就趁着现在没有人,把你丢到河里去。”
谢池莹也侧过身子来看着景瑚,“小县主是希望我是,可以有机会欣赏自己把我丢到河里去的水花,还是希望我不是,以后大家可以做好朋友,常常一起抹骨牌?”
一切尽在不言中。两个小娘子相视一笑。
景瑚重新躺好了,听着谢池莹说话。
“其实小县主前几日针对我,我还以为是因为我撞见了你醉酒的样子。毕竟是年纪轻轻的小娘子,总是要面子,被表哥看到还好,毕竟与我差不多年纪,又算不得相熟。”
“原来还真是因为你对我表哥有意。那看来,我和我母亲搬到这船上来,小县主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景瑚用手指绕着自己的头发,“那倒也不全是,就算是萍水相逢,见到你病成那个样子,也是要出手帮忙的。更何况在熙和园的时候,你的确帮过我。”
“所以不管小县主是怎么想的,我总是感激的。其实是我自己要求要坐船的,我听说在船上观星,比在陆地上更美。谁知道我的身体这样没用,简直差点就折进去了。”
景瑚笑起来,“你帮过我,我也对你抱有过敌意,现在都没有了,咱俩就算扯平了。我还真是第一次遇见跟我一样这么喜欢抹骨牌的小娘子。”
“那你到我们家做客的时候,倒是真要好好见见我六姐姐,她比我还要痴迷的多,平时攒下来的银子,大多都扔到博彩阁在金陵的分号里去了。”
“淮安离金陵毕竟有些路,还要托人去买骨牌,又不能被家里人发现,每一次都弄得惊心动魄的。”
“真的啊?”景瑚又为遇见了知音而激动起来,“我也喜欢博彩阁的东西,也买了很多,不敢叫家里人知道。”
谢池莹只是望着她微笑,“小县主可以去和我六姐姐比一比收藏。”
景瑚想了想,又道:“我觉得谢四太太看起来挺开明,挺和蔼的,就是对你和你姐姐要求高,也不至于玩都不让你们玩吧?”
谢池莹叹了口气,“我母亲是谭家的庶出女儿,自小就不如她姐姐,我的姨母厉害。当时我父亲却舍了我姨母,非要求娶她。”
这个故事景瑚听柯明叙说过,只是倒不知道谢四太太是庶女出身。
难怪她当时听故事的时候总觉得隐隐有些不对劲,若都是嫡女,想要娶小的那个,应该也不会太艰难才是。
“她和我父亲虽然琴瑟和鸣,但谢家毕竟太大,论资排辈,她和妯娌相处起来也很艰难。最怕的就是我和我姐姐不成器,又没有兄弟,将来被人戳脊梁骨,所以才对我们这样严格的。”
“我姐姐倒是还好,自小就懂事听话,就是私下里没有怎么叛逆过,如今也嫁了个好郎君。我虽然也知道我母亲的难处,可爱玩本就是天性,如何才能抑制。”
“所以也就只能这样欺骗她了,只求尽力不被人捉住小尾巴罢了。也是觉得和县主实在有几分投缘,所以才这样的。”
景瑚忽而觉得好像有几分可笑,“我和你倒是反着的。你的名声很好,谢家才女,可是私底下却也不过是寻寻常常的一个爱玩的小姑娘。”
“可我在燕京城里的名声,实在是一塌糊涂。小时候说我骄纵跋扈,前阵子又闹出了南义侯世子的事情来。可是我哪里有那么坏啊,不过也就是爱玩了些罢了。”
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比谁坏。她能宽和的对待身边的人,真诚的对待家人和朋友,什么也没有做,莫名其妙就落了这样的名声,她才是最冤的。
谢池莹抓住了她的手,“别想这些了,反正那些人口中的我们,也不是真正的我们。她们说你的坏话,不过是因为她们羡慕你的出身和际遇而已。”
“若不是体谅我母亲实在辛苦,怕她被人指责不会教女儿,我也不必这样伪装,这样努力的去学自己不喜欢的东西了。”
她不知道该怎样安慰景瑚,景瑚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只好道:“其实我也不是那么介意了,总归我在意的人都是了解我的。”
“而像你这样写的好字,又会作画,吟诗作赋,也的确是少见的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