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到处都是枯枝败叶,川北的凤凰山却有奇特一景,巴茅草漫山遍野,重重叠叠,一丛一丛相互纠葛。
杨展师兄弟三人在里面穿梭来穿梭去,他们想在当中找出端倪,弄明白艾能奇种巴茅划的真实原因。忙碌了半天,什么也没发现。
累得气喘吁吁后,干脆席地坐在山坡上,等着罗为届过来。
这三个蜀江盟最有权势的人,经常到分堂口,都是先去折腾一番,再与人家见面,弄得人家甚是忐忑。
见宽嘴角含着一茎草,若有所思道:“听大西军的人说,张献忠经常唤艾能奇为痴儿,有可能他真是犯痴,以栽种巴茅草的形式来纪念他的父亲,毕竟张献忠死在凤凰山。”
“管他是为什么要这么做,一把火烧光了就可。”费小金擦着脸上的汗,他仍然主管着蜀中财政,还有很多事要去做。
“烧你刚才不是没有看见,这里面有多少人家?一旦把火点燃,你想灭都灭不了。”杨展把袍子的一角撩起来,系在腰上,便是一身精干的短打扮。
见宽看了看自己的袍子,已有几处被锋利的巴茅草割出口子,只有任它了。
费小金也是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趁罗为届未到,赶快整理了一下。
罗为届来时,却不是他们想象的样子。他没有穿武装,而是一身便服,甚至是洗得发白的便服。
“川北都督,你很穷吗?”见宽揶揄道。
“报告右堂主,我很穷,不过川北的百姓比我更穷。他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房子破破烂烂,一件象样的家俱也没有。”
“怎么会?你们川北分堂从来没有给总部交过钱粮,自收自支,而且川北地面已经很久没有打过仗了。”费小金奇怪道。
杨展也用质疑的眼神望着罗为届,罗为届一声苦笑,“这几年是没有打过仗,但是从张献忠开始,这里打过的仗恐怕有几百上千次吧,哪一次不是生灵涂炭百姓遭殃?可以说,川北的每一寸土地都浸着人血,所以这些巴茅草才长得这么茂盛。”
“唉,也怪我,这些年主要精力放在了川南,早该到这里来带着大家垦荒种地。”杨展自责不已。
罗为届却道:“没用的,蜀主,我不是没有遵从你的命令,我也发动大家垦荒种地,但是有劳动能力的人少得可怜,你派人送到这里的种子,我发到各家,很多都被吃掉了。土地荒得太久,就成了野地,所以当初艾能奇跑到这里栽种巴茅草,也没人反对。”
“那你现在有多少兵?”杨展暗暗庆幸及时到了川北,发现了这个问题。
“一千不到,也就之前蜀江盟内的兄弟。有很多十多岁的娃娃想进蜀军吃口饱饭,我没有能力供养他们呀。这些娃娃在家里又顶不起门户,日子越过越穷。”
杨展沉吟,川北经历过的惨事举不胜举,幸存下来的老弱病残非常不易,若任其自生自灭,不知道还要多少年才能恢复生机。
更不要企望川北人保卫川北。
见宽师弟昨天说什么来着?康熙有可能把汉中作为击破吴三桂的突破口。汉中过来,不是就是川北吗?
到时候,大军压境,谁来阻拦?
他不想帮吴三桂,但他更不想清军过境四川。
更何况,清军既然来了,决不会只是过境,一定也会把川人当成吴三桂的同盟,杀无赦!
不不不,他决不允许这样的惨事发生!只要他杨展还在,他就决不允许。
“师兄,师兄,”见宽看他入了神,连忙将他的意识唤了回来。
“嗯,什么事?”
“给我钱,给我粮,我来川北坐镇,招一支娃娃军。我们也垦荒种地,我们也学武练兵。”看来,刘见宽不搞军事,是不会罢休的了。
费小金拍手道:“好主意呀,这些娃娃分散在各家各户,当然没有劳动能力。集中在一起就不一样了,三个娃娃就可以当一个大人用。再说,娃娃们正是学武练艺的最好时候。”
罗为届也点着头,高兴地嚷道:“若是这样,我们川北就有救了。”
跟着他来的几个蜀军将领也是满脸兴奋,谁不知道刘见宽的本事?他若亲自坐镇川北,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我如果说不,就把你们所有人都得罪了,”杨展笑道:“见宽,这可是你自己请的缨,你就留在川北吧,我要你三个月之内把这些巴茅草全部除掉,种上庄稼。我要你训练出一支能打硬仗的娃娃兵。哦,不,不是说让小娃娃上战场,而是现在练成,长大了就能上战场!”
费小金叹道:“就是不知道康熙和吴三桂会不会等他们长大。见宽啊见宽,你倒痛快了,却给我出了难题。你知不知道你要做的事需要花费多少钱粮?”
“唉呀师兄,你只需要把吴三桂那边拖着点,就有我的了。”见宽唯恐杨展反悔,悄悄给费小金递着眼色。
罗为届他们几个在旁边大笑。
杨展又问:“川北都督,这凤凰山上当初不是有几个大寨子吗?怎么都荒废了?”
“嗐,蜀主,你就别提了,自从孙可望带着大西军离开后,这一带的百姓都在传说,他们在这些寨子里埋藏了金银财宝。后来不是你允许那个跛将军白文选在七里坪挖掘吗?大家就认为传说都是真的了。这些年,各种各样的人都来寻宝,你挖过去,我挖过来,各个寨子都翻了个底朝天。饶是如此,因里面也无法住人,百姓们穷得慌了,还要跑去捡烂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