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个时辰,一桌的饭菜早已凉了,所剩无己。坐在靠门边的琪友轻咳一声,大家收住嘴巴,向门边看去,潘得龙回来了,手里提着包裹,不等落座,直接把包裹放在何三爷身前的桌上,说,“这是两千块,何三爷先拿去用,事成之后,何三爷和盖公子的谢仪,小弟另有安排。”
几个人听了,说了些客套话,何希珪望着身前的包裹说,“潘先生的意思是,这就让我去代办了?”
“代劳,代劳。”潘得龙媚着脸说,“何三爷打开点点。”
“那倒不消了。”何三爷说,“我还有事,不能奉陪了,先走一步。”说完,转头问那宗和,“盖公子还要再陪几位喝一会儿?”
那宗和说,“不了,家父让我明天去天津公干,我得回家收拾一下。”转身冲甄永信说,“老叔,小侄失陪了,改日向您还了这个人情。”说完,也起身和何希珪一块离去。
潘得龙起身,直把二人送出大门,才折身回来,心满意足地坐下来,又开始和甄永信二人说话喝酒,俨然已获官职。甄永信也在旁边说些中听的好话,让他高兴,稳住他。三人直喝到下午,甄永信觉着稍稍有些过量,看看天色不早了,才散了席,各自回去。
甄永信二人回到旅店,那宗和与何希珪已坐在房间里等他们。走进房间,甄永信头有些沉,急着要躺下休息,见了二人,也不多说,指了指桌上的包裹,对那宗和说,“分了吧。”那宗和也不客气,解开包裹,见里面全是成封的现大洋,整整两千块,问甄永信道,“您老看,这钱该怎么分?”
“事前不说好了吗,咱们各分一半。”甄永信见那宗和明知故问,心里猜测这小子正在打着小算盘,想从何希珪手里多分些银子,却又不直说,而是想从他嘴里找到借口,便不待他多说,一句话封了他的嘴,“宗和啊,老叔有句话先撂这儿,你以后慢慢琢磨,看看对不对,这行有行规,国有国法,虽说咱们做的是不讲信用的局,但行中人之间,却要一个信字打底,离了这个信字,恐怕在江湖上,就要寸步难行喽。”
那宗和听了,脸上有些木胀,耍着京腔替自己辩解道,“只是我觉着吧,我俩其实也没出什么力,这局儿都是您老一个人的功劳,就这么白白拿走一半,心里……”
甄永信摆了摆手,叫他不要再说,对琪友说,“取一半给他们,让他俩回去分,咱留下一半就中。”
那宗和取走一半,千恩万谢出了门。琪友收起另外一半,见甄永信满脸倦乏,也不言语,放到枕下,也上床睡下了。
却说潘得龙一连几天不见甄永信二人来喝茶,心里有些发毛,想去找甄永信探问究竟,这时才恍然醒悟,原来自己连这些人的住处都不知道,就贸贸失失地把钱交给了他们。一想到这一点,身上霎时渗出冷汗,预感到事情的不妙,便跑到交通部大门口等了几天,指望找到一个机会,能见到盖总长的大少爷,也许会有些消息。一天,见交通部里走出一人,像似公差,就赶紧迎了上去,想求这人帮忙带他去见盖大少爷。那人迟疑了片刻,盯着潘得龙说,“说什么哪?我们盖总长家里,只有三个千金秀,哪里来的什么公子少爷?”
潘得龙听罢,张口结舌。
又过了几天,那宗和来时,甄永信说,“宗和啊,你这些天得空儿,帮老叔到街上转转,看能不能找到一处独门独户的院子,帮老叔租下。这旅店人多眼杂,呆在这里,老叔也睡不实。”
过了两天,那宗和又来了,说在东四胡同,找到一处院落,挺合适,租金也挺便宜,带甄永信却看了看,甄永信也满意,交了租金,就搬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