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实话,林堇也没想到此次朝廷派来的人中有福郡王。尽管福郡王言之凿凿的和她说他是利用这次机会来抄盐务官员和盐商的底的,但是林堇知道,有林如海送上去的那些东西,根本无需他亲自出面。
因此,对福郡王的到来,她很是感激。说句实话,自从贾琏带黛玉回来之后,尽管林如海的身体情况并没有对外泄露,在家里,依然没让其他人知道,可是一些有心人依然从贾琏来扬州和黛玉回家,以及林如海突然风格大变,一直在家处理公务这事上猜出那么一两分来,因此,最近几天,上门试探的人可是不少。
因为肺部积血越来越多,林如海的身体情况已经有点隐瞒不住了。对此,林堇觉得反正朝廷已经派人来了,倒不如趁机把事情交出去,好好休养一下。纵使休息之后,并不会延长林如海的寿命,但总比他现在拖着残躯每日还要劳心劳力的好。
走在街上的林堇正在心里琢磨着该如何劝林如海放手的时候,王佐满头大汗的跑来,远远的看见她,大声喊道:“大爷,大爷,不好了,老爷遇刺!你快回去……”
“什么?”林堇震惊的喊道。第一反应是不可能,虽然知道家中有别人家的探子,但是这些探子主要负责向外传递消息,并不是擅长刺杀。但旋即想到林如海拿出来的东西,心中就是一沉,那东西到了皇帝手中,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若是有人收到了消息,只怕恨他恨得咬牙切齿,所以,林如海遭到刺杀实属正常。
只是,原本皇帝没派人来,林如海很是安全,可是皇帝的人一来,林如海就遭到了刺杀,这应该是皇帝那边遭到泄密了吧?不过,林如海遇刺,等于狠狠的扇了皇帝一巴掌,回头皇帝收到消息,估计也恨得咬牙切齿呢。
反应过来的林堇追问道:“父亲怎么样?可还好?”
王佐气喘匀,咽了一口吐沫,道:“老爷倒是没什么大事,只是,只是跟在老爷身边的人死了几个……”
听了他这话,林堇松了一口长气。只要林如海没事就好,至于其他人的死亡,这个时候,她顾不得上了。说她冷血也未尝不可,毕竟死的人中不涉及到她切身的利益,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回到家,召来小厮问清楚林如海的所在,林堇来到书房,急急的说:“父亲,你可还好?我刚刚听到你遇刺的消息,可把我……”边说边准备推门而入。
“吱呀”一声,不等林堇推开书房的门,林如海从里把门打开,看着林堇,声音不大,但是语气异常坚定的说:“我无事。我林如海一介书生,虽手无缚鸡之力,可是也不是那些魑魅魍魉的一场刺杀就能吓道我的。我虽不才,可是也懂得‘舍生取义’和‘杀身成仁’的道理。
当日始祖比干为纣王愿剖心而死,从而被誉为千秋忠义之臣。我虽不堪,作为始祖之后代,为国为民尽忠尽职,方不负身上流淌的始祖殷少师比干之血脉。纵使那些心怀叵测的人再怎么闹腾也不会让我退缩,何况我也不是被吓大的!”
林堇曾听林如海说过,自家的“林”姓乃是来自殷商的比干,因为他曾避难长林之山,因以林为氏。此刻,听到他一番铿锵有力的言语,声音中带着一股肃杀之气,又听见他把那个被商纣王挖心而死的比干都搬了出来。她觉得有些奇怪,因为林如海不是搞这种花头的人,他曾经和她说过,忠不忠,不是靠嘴巴说说的,而是要看行动。况且,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林如海的忠心是有的,但还没达到他说的那个境界。
虽然不知道林如海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林堇飞快的转动脑子,浅笑着接话:“父亲无事,我就放心了。朝堂上的事,我不懂,也没有我置喙的余地。不过不管父亲想怎么做,儿都支持。纵使做不了别的,但是帮父亲牵马拽蹬,我还是可以的。”
“好,好,好,我林家后继后人……”林如海大笑着,伸出手,想要摸林堇头顶,然而手刚伸出来,只见身子一摇,晕靠在林堇身上。
林堇下意识的将林如海扶住,惊道:“父亲——”因为林如海成年人的身量和体重,让她差点因为林如海砸向她时,摔倒在地。守在门口的小厮们眼疾书或者办公累了以供小憩的卧塌,大家七手八脚的一起把林如海搀进书房,放到卧塌上。因为林如海在倒向她的时候,曾经对她低语,让她请大夫。林堇不知道自己是否是听错了,但她也顾不得要隐瞒林如海的身体状况了,反正福郡王来到了扬州,实在不行,大不了她就真的投靠对方就是,因此一迭声的命人赶紧请大夫过来。
小厮们都是机灵的,知道事关重大,所以不敢耽误。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把大夫请来。
待大夫过府为林如海诊治之后,说林如海肺部受伤,积血不治,请林堇节哀时。早知道林如海是什么情况的林堇听到大夫似乎把林如海的伤势和这次刺杀联系起来,愣住了。她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正确与否,如果是错的,还则罢了,如果是正确的话,那么眼前的事,似乎是林如海设的一个局。只是不知道这个局里的人都有谁。
送走并安慰了收到消息赶来的母亲、外祖母和琳哥、黛玉等人,林堇坐在林如海的塌边,静静的想着心事。
“堇哥儿。”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林如海看到守在身边的林堇,轻声唤道。
闻声,林堇转头,看到睁开眼睛的林如海,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