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行万里,吹散黑压压的云,一轮弯月探出头来,洒下的稀疏月光,穿过高墙之上纵横交错的铁栏杆,映出星星点点的光。
笙和满身是伤,侧卧在草堆上,这已经是这个狭小暗牢里最柔软的地方;
湛着血渍的脸愁绪万千,她半睁着眼睛,轻微的喘息声若有若无;
怎么会这样?明明是赠人之物……
方才在殿上,那边瑶丢出的一堆物件,是孟钰在封她做美人时,赏赐于她之物;
而她,将里面所有贵重之物赏赐给了被遣走的灵儿。
为什么如今倒成了陷害我之罪证?
是啊!柳夫人说得也没错,哪个妃嫔赏赐下人会赠那么多贵重之物,可我偏偏赠了。
灵儿也失踪了,更是无从对证。
自己宫中的人,也不是能作证的人……
无从辩解,又不愿认罪的笙和,自是少不了一番严刑逼供,此番的狼狈样,竟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笙和仔细回想着过去的点点滴滴,突然门口传来沉闷的男声;
“参见陛下!”
笙和一惊,忙坐起身,开始检查整理自己的衣物,随意擦了擦脸上的血渍,奈何没有镜子,一番修整并没有太大改善;
又突然沉下心情,赶忙藏起能看到伤的袖口,往后缩了缩,将自己藏身于黑暗角落里。
孟钰行至门口,高大的身俯视视着,隐约可见黑暗中一坨人影;
“你好大胆子,陛下来了你也不过来拜见!”小厮大喝道;
“污面恐染圣眼!”笙和冷漠轻声道;
看来她还挺精神,孟钰摆摆手:“无妨,你退下吧!”
小厮走后,孟钰才出声问道:“是你做的吗?”
“不是!”
“你还是不肯认罪?”
看来他已经认定我了,一股酸涩袭来,胸口闷闷地疼;
“说了您也不信,那还来问我做何?”她沉了沉声,强压着心中即将泄洪的危堤。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不是你,还是谁?”他几乎低吼着出声;
“好了!您可以走了!”
此话一出,两人久久沉默。
看不见的漆黑影子下,她几乎已经抑制不住泪珠。
“你不跟朕求饶吗?只要你求朕……”
她冷冷站起身,带着满脸泪痕与被血渍花了的脸,“求你又如何?”
“能像在止越城时一般吗?”
惊鸿一瞥之间,他愣住了,站在原地没有应答;
她沉了沉语气,再次问道:“你已经认定是我做的,难道还会放过我吗?”
如果那人是南慕歌,恐怕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吧……
想到此处,她心中隐隐作痛;
突然,他却蹙着眉头问道,“他们对你用刑了?”
她冷笑出了声,除了他应允,还有谁能有这个胆子动私刑,这虚情假意的模样……
他究竟有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她仓皇地抹了抹脸颊,怅然转过身去,“我不会求饶的,您请吧!”
身后慢慢没了声音,笙和悄悄回头,已空无一人,整个人一下绷不住,蹲在地上抽嗒起来;
只是不一会,门外再次响起守狱人的声音:“动作快点!别待太长!”守狱人大声叫嚣道;
淡然转过脸,就见默阳穿着神秘,一身黑袍遮住了面具,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过来。
“主子!”
“默阳!”
笙和爬起身向门口移过去,“你怎么来了?元湘、子桑还好吧?你们有没有受牵连?”
“我们……都还好,他们打你了!”默阳见她模样,双手紧握,颤抖的语气带着怒意。
“我没事,都是皮外伤!”她淡然拂开面颊上贴着的发丝,兴许这样没那么难看吧!
“狱卒怎会让你进来呢?”
这里的狱卒不是能用钱能买通的,方才那狱卒虽故作姿态警告了他,但明显是做的样子。
“我与那狱卒有些旧交情,以前都是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过的战友……”
话毕,他从衣襟里掏出钥匙;
“哦,难怪……”笙和还若有所思,就见他掏出钥匙打开了门,顿时惊大了双眼;
默阳迅速走进门,白皙的手覆上她的嘴;
嘘!
他便开始将长袍脱下,递到她手中,“我拜托了以前宫中的熟人,你可以安然从刑部出去,再顺着去清风亭的路至宫门口,那里会畅通无阻。”
他这是?
要助我逃宫?
“可是……”
“这次的事情是有人刻意为之,灵儿不是失踪,她可能已经……不定最后还会嫁祸到你头上,从你进宫开始就已经被一步步设计,要想安全脱身,只有这一个办法!”默阳抓着她的肩膀;
被扯开的真相就是如此,好像没有了退路。
“可是,我的父亲、母亲……”笙和摇摇头,如果就这样走了,家中定会受到牵连;
“我都安排好了,相信我,你放心走,他们不会受到牵连!”
笙和垂下目光,终是点了点头;
“那你呢?你不跟我走吗?”笙和再次看向他,面具下的眼睛深邃而深沉。
若是他没有毁容,定也是个俊朗的翩翩公子。
“你不用担心我!”默阳笑着看她,面具下的脸,依旧如春分拂面。
他顿了顿,取下面具,骇人的脸暴露在点点月光之中,他抬起袖子将笙和的脸擦拭干净,轻轻道:“乖,把它换上!”
说着,他转过了身,幽暗的刑房里,布满伤痕的肌肤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