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再看林书恒,这孩子看着虽痴痴傻傻,却不知是真是假。可等着再试探一下,于是道:“少爷,我在庄上也有十余年了,这些零杂的琐事处理不少,这笔账目是老爷在时就定下的。可能是您没管过庄子,不知道这上面的花销。虽说有些赚头,可这投资也不少。账面上的钱,年前就结了,如今是再没有盈余了。再不拨些银钱,怕是要耽误秋收了。”
王婶看向书恒,有些踌躇不定,这些事情也不知道老爷是不是给少爷讲起过,舌头有些打结,道:“这……”
林书恒没说话,依旧不紧不慢地翻着账目。
林一亭穿着一身简陋的衣装,端着几碟点心到了大厅。看了看这些人的脸色,退到林书恒的身后。书恒指着账本,拿着点心吚吚呜呜说些什么。
管事见林书恒不开口,以为这小子也不过是随意一指,心里更加放心了,道:“庄子上一年到头都是有定数的。这些佃农们好吃懒做,好好的庄稼不好好地种,一年到头还生不完的病,隔三差五就来我这儿借点银钱,东家又是大善人家,我怎好不借,怕人说些闲话。连我自己的银子都赔了进去。您也别看账目上这些零碎,实际上还不知道填了多少进去呢!”
管事的一幅急着讨钱的嘴脸,看着这一家上上下下,不是年老就是年幼,没有半点威压,要多要少还不是他说了算。
林一亭看着书恒拿笔在账本上圈圈画画,再仔细一看,这些账目,林一亭虽然看不懂具体写了些什么,却知道弟弟一向不做无用功,于是问道:“这种钱是什么钱?”
管事道:“这一年四季虽说是秋收冬藏,可顶不住有些蔬果要当前种下的。这一场大病之后,仓库里的存粮都要吃完了,更没有拿出去卖的。这种粮自然是要备下了。”
林一亭道:“你说说要备些什么,说出个准数来,也好心里有数。”
管事看着林一亭,道:“这位姑娘,以前未曾见过,可真是伶牙俐齿,东家真是人才辈出。”
王婶是在林家做工十几年的,自然知晓林一亭,管事却不常在,又是个当地的,加上林一亭常年不在家,谈不上认识,才有这一问。王婶却不开心,你来人家家里找事,还等着别人给你解释家中有几口人不成?
“这是我家里的人,自然说得话。”王婶本想说自家小姐,但是一亭叮嘱过,不要将她回来之事,泄露给任何人,却不说是什么缘由。
管事也不好说话,双眼瞪着,道“这些种粮都是先由下面的人申报上来,专门有人勘验之后,才买定的。我看着账目繁多,公子也未必有空一一过目。”
林书恒此时道:“给过。”
一亭知道这管事是故意来找事的,自然不给过,必定也是林家老爷给他看过账目,毕竟是一大家子的产业,加上少爷聪慧,一看便懂了。你想拿这些来糊弄我,这些肥料钱又是什么,不会是报过一遍又来一遍。”
管事也是个老油条,马上就堆上了笑脸,道:“我再看看这账本,莫不是我拿错的。这工作都干了这么久了,也会出错,还真是让人家笑话耶!还真是,若非少爷给我指出来,我还要闹天大个笑话,这些都是出过一遍的。定是庄子上的账房先生不肯用功,没仔细瞧。我这就回去收拾他们。”
林一亭瞥了一眼管事,道:“素日里,都是最妥帖的,偏偏家里出了事,外面也就不顺,真不知撞了个什么太岁。还请管事稍微看管些,家中刚刚动过土,花了不少的银两,怕是没有盈余了。还赊了些银钱,等着庄子上收成好些,能够抵消部分。若是债主上门,保不齐要将林家的产业都拿走。这可怎么办?”
管家笑嘻嘻的,不敢答嘴,只敢哈哈说些其他的,将事情瞒过去。说完便走了,钱没讨到,一脸晦气是少不了的。
等人走后,王婶看着林一亭,满脸的忧患,道:“家中真有这么难过?可是缺少银钱了?老婆子还有一膀子力气,能帮人浆洗,家中儿媳还能刺绣,补贴一下家用,也是好的。”
林一亭笑了,她刚刚的话是说给外人听的。外人没有听到却被王婶听到骨子里了,也想开开玩笑,便道:“我也是到了汝南才知道家中遭了大火,身无分文,这修房子的钱是找海云珠借的。她本也不追我还钱,可欠人钱财,心中过意不去,才说了刚才那番话。”
王婶听完,心都凉了半截。这不次于晴天霹雳,这屋里的雕梁画栋都是精雕细琢,无一不耗资靡费,那里是寻常工匠能够做出来的。她帮人浆洗,也未必能够补得上这么一个大窟窿,心下开始琢磨,试探道:“是欠了多少银子?”
林一亭见到王婶着急上火的样子,实在有些于心不忍,刚准备开口,林书恒却道:“不怕,家中有银钱。”
没想到这个时候,书恒还有想法,林一亭倒疑惑了,道:“家中还有钱财?”
林书恒起身,走到花园中的墙角下,拿出一个小铲子不停地在挖,挖出一个小瓦罐。王婶都不知道有这么个宝贝,林一亭也好奇。看着他将瓦罐捧在手心,带回厅堂之上,一边拿着身上的衣裳将泥土全部擦掉,一边小心翼翼,生怕碰坏了似的。
林一亭道:“这是个什么宝贝?小书恒,你是自己藏起来的吗?爹娘可知道?”
林书恒没有看王婶也没有看一亭,将瓦罐打开。伸手放进里面。这瓦罐平平无奇,是街市上随意一个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