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苍谢过,便拿起筷子吃第一口。不过这一口下去就是小半碗——这竟是一碗长寿面。
秦苍走时,孟婆婆二儿子的二儿子捧着一个热乎乎的面白兔,小家伙两三岁,脸上泛出皴红,显然刚学会说话,他说:“‘飘酿’哥哥,新年好!”秦苍接过白兔,回头看见孟婆婆对自己笑着点点头。
“秦小兄弟,你当时,是不是感动的涕泪横流,哭天抢地?一把抱住慈祥的老奶奶,倾诉多年来的不易,从此融入他们一家,过上幸福又快乐的生活。”
“黄伯,“人龙之战”也好,这种大团圆也罢,总之戏文听听就好,不可太认真,认真了对脑子不好。”秦苍心想我又不是你,情感泛滥。
“你师父呢?他当时不在?”
“不在,我们经常见不着,我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秦苍很少主动和别人提起夕诏,即使聊起来,也很谨慎。秦苍始终隐隐感觉夕诏在悄悄地谋划什么,或者进行着什么。具体内容,夕诏是不告诉自己的。可以断定的是,这个人绝不只是个花花和尚,要做的事也绝不简单。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秦苍也不多猜测。六年里,尽管两人之间一直存在着一堵看不见的墙,却也能相互默契地维系这种各怀秘密的安然状态。当然,除此之外夕诏待秦苍还是很好的,如师如父也不为过。总之,夕诏的安全,自然就是自己的安全。
“这些柴够用段时间了。黄伯,新年快乐!”秦苍看看天:“我要回去了。对了,年后你说要讲的叫什么来着,暗杀……”
秦苍回花海小院的时候,夕诏照常不在家。说好了今天给自己做鱼吃,又跑哪去了呢?不过,也早就习惯了夕诏的不靠谱,多一次也并不以为意。秦苍将屋内升起火,拿起书,坐下,细细准备着下次要调制的毒。此时秦苍用毒已是炉火纯青,用夕诏的话来说就是“世间数一数二”。
秦苍问:“世间那第一是谁啊?”
夕诏将琉璃杯中的玉露一饮而尽,挑挑眉,一清嗓子:“天下第一,自然是小僧我啊哈哈哈。但若是我娘子知道我教人习毒,肯定又会怪罪。”
“一眼定终生的娘子?”秦苍对于夕诏的厚脸皮已经十分习惯:医术、嘴皮子,还有绝色的一张脸怕是都比不过这个特质。这位“娘子”秦苍也听闻很多次了,每次夕诏都像是忍不住要过瘾一样提起来,却又浅尝辄止,并不细说。几次过后,秦苍本被吊起来的胃口,竟逐渐放下了:“师娘现在何处啊?”
“不知,我也在寻她呢。”夕诏又饮一杯。
秦苍左手要比右手灵活,用毒液、毒气,使蛊、施针,皆是左手。她不像夕诏那般招摇,秦苍喜低调、随和,衣着配饰均以素色为主,最显眼的是左手带的戒链。
戒链是某日夕诏给她的,食指和无名指的指环用两条细细银链与手腕上的镯子相连结。仔细看,银链上坠有极细密的碎宝石,碎宝石可以极小角度开合,其内可放置剧毒。
“这么小?放什么也不够使的啊。”
“量多量少又不决定最终毒性和致命性。一个暗器你还想要多大的?直接把我背上得了!知不知道这宝石多贵,这工艺多难得,你还挑剔……”
“……”
于是,武器和毒配合主人的性子,使得轻柔,没有花花架子和大动作,却能迷人心眼,在人最无防备时一招致命。几次随夕诏出行,来人只见白衣锦袍的小公子温和美丽,左手隐约伸出衣袖,微微只摆动几下。实际上,顺着风、顺着水,秦苍的毒与蛊如看不见的离弦之箭,招魂夺命。
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每每此时,夕诏就站在一旁,抱着镶金带银挂满宝石的权杖,笑看秦苍胖揍别人,一脸满意。后来秦苍曾跟陆霆半戏谑半壮胆地说:“给我一个介质,我能毒死任何人。”
这么一等就是半天。夕阳西下,没有下雪的除夕也不算暖和。
秦苍见室外渐渐失了光线,才放下书揉揉眼睛。自从学会了如何施针得以常保耳聪目明,秦苍就对自己的眼睛过于利用,不太友好。
回到正厅,夕诏还没回来。秦苍这才觉得肚子有些饿,拿了果子、糕饼充饥。一边想,早知他爽约,自己就该和红玦他们一起吃香喝辣或是留在黄伯那了。夕诏真的把自己生辰都忘了?想想前几年夕诏都是一边调笑自己的生辰与父母郎有关,一边在厨房里挥斥方遒,谈笑间一桌菜就上了桌。秦苍觉得今日有些奇怪,却也不多想。摸摸半饱的肚子,点上灯,又回到了后院的医室,捣鼓自己的蛊虫。
这次再回过神,已经是半夜了。秦苍伸个懒腰,准备回屋睡觉。可经过正厅时,隐隐听见夕诏的房间有动静。
“师父,我的鱼呢?明天我要吃。”这人,回来了却也不叫自己。
没有预想中吊儿郎当的声音。
“师父?”秦苍隐隐觉得不对,警觉起来,盯着夕诏屋子的方向,右手持灯,左手拇指腹轻轻按住食指上的戒指。
无人回应。
秦苍慢步走到门前,敲敲门。一直以来,花海都不曾有人光顾,更何况是危险的人。再者,若是真有其他人进来,自己也不至于感觉不到。
“师父,我进来了?”见依旧毫无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