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世缘离开之后,王如意也上了楼。
在郁行之门口,敲敲了门。
虽说听了马怀真的话,决定要为将来好好打算,但回去之后,在床上坐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有然,一向脾气暴躁的善道书院二师兄,脾气更暴躁了。
“王姑娘。”听见门口的动静,郁行之拉开了门,面色难看,口气冷淡:“这么晚了,不回去休息来找我干什么?”
但面前这干瘪女尸像是一点儿都没看出来,认真道:“我来看看你。”
“看我?”一句话撞上了枪口,郁行之讽刺道:“看我如今这幅模样吗?”
王如意困惑地挠挠头:“你这幅模样怎么了?挺好看的啊。反正比我好看多了。”
郁行之一顿,难得正眼多看了眼面前的“少女”。
勉强称得上少女,虽然长得丑,却还是穿着件嫁衣,头上斜插着根金步摇。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对个姑娘来说的确有点儿伤人了,郁行之沉默了一回儿,问:“我当真这么觉得?”
王如意:“你低头。”
“你看,”王如意往后退了一步,皱起眉认真地端详了一会儿,伸出手,在郁行之面前比划了一下,盖住了那半张血肉模糊的脸,“只要挡住这儿就行了,毕竟你那半边脸那么好看。”
如果王如意不假思索地说,他这幅模样挺好看,郁行之或许还会冷笑,这话说出去连他自己都不信。但王如意偏偏没这么说,还直言不讳,让他把那毁容的半边脸挡起,这就显得“那半边脸那么好看”就显得有可信度了不少。不得不承认,这句话极大地安慰了自尊心受挫的郁行之。
这小干尸,也没那么丑。
青年阴狠冷戾的脸,难得柔和了不少,隔了一回儿,抿唇道:“多谢。”
王如意赶紧摆摆手,往郁行之身后看了一眼:“我能进去吗?”
郁行之看了王如意一眼,退了一步:“算了,你进来。”
……
想到孟广泽,乔晚有点儿出神,一边想,一边默不吭声地摸了摸左臂上的伤。
这还是之前在庙里为拖孟沧浪的时候伤到的。
原本走在前面儿的男人,就跟脑袋后面儿长了眼睛一样。
马怀真微微斜眼。
少年两眼清明,若有所思地摸上了左臂上的伤口,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左臂这一整条胳膊,血肉剥离,露出森森白骨,这一路走过来,竟然也没听到这少年吭一声。
“这伤?”
乔晚如梦初醒,简单解释道:“当初在庙里伤到的。”
一路走过来没喊疼,这份硬气的确是个汉子。
比他手下那批不争气的暗部弟子反倒还硬气点儿。
想到这儿,马堂主忍不住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人狠话不多,能力也不错,要是能替他做事的话。
信奉物尽其用,心狠手黑的昆山煞神,宛如贪婪的资本家开始一本正经,毫无心理压力的思考着挖墙角,叫面前这陆辞仙来给自己打黑工的可能性。
这陆辞仙好像是……不平书院的吧?
虽说乔晚修为不怎么样,但用起来还挺顺手,各种意义上的,自从这混蛋下山之后,再也找不到这么趁手的剑,马怀真还为此遗憾了一段时间。
要知道在北境战场中打滚摸爬出来的,已经修炼到战友殒命于自己眼前而面色不改的铁血爷们儿,能为个小辈之死而熬红了眼这是多了不得的一件事。
客栈离佛塔并不远。
还没走两步,乔晚和马怀真就到了阎世缘口中的楚姓人家。
楚家是做皮影营生的,在这鬼市里面也很受欢迎。
粗制滥造的戏台子前几排桌椅。
乔晚和马怀真到的时候,皮影戏刚好演到尾声,签子撑着的皮影人活灵活现,红红绿绿的,眉眼细长,好像活了过来。
乔晚捡了个座位坐下,和马怀真坐在一块儿,等着这场皮影演完,下了戏之后才找到后台。
“你们问娇娇?”
开口说话的是个中年男人,也就是阎世缘口中的楚永生。
楚永生正在收拾东西,听到马怀真的话,犹豫了一秒,还是扯出了点儿笑。
乔晚:“娇娇?”
楚永生苦笑:“娇娇就是我那个女儿。”
套话这种事儿基本全交给马怀真来处理。
乔晚跟在马怀真身后,默默地听着两人交谈。
突然间,身后传来了个清亮的嗓音。
“爹。”
楚永生回头惊讶地问:“荣儿你怎么出来了?”
乔晚循声回头,身后站了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长得和楚永生酷肖,怀里抱了个皮影,抱得紧紧的。
小男孩怀里的皮影光滑透亮,做成了个小姑娘的模样,梳着两个圆滚滚的发髻,穿着件红袄子,眉眼带笑。
乔晚和马怀真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都落到了男孩怀里的皮影上。
楚永生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这是照娇娇的模样做的。”
“娇娇没了之后,荣儿整天想他阿姊想得睡不着,我就做了这个皮影给他。他喜欢这个皮影喜欢得不得了,天天都要抱着,说这是阿姊,晚上也要抱着睡。”
马怀真收回目光,低声附和道:“节哀。”
提及伤心事,楚永生沉默了半天,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虽说我和内子经常进塔参拜,但这塔里究竟有什么,我也不清楚,这塔里供着的不都是菩萨吗?”
眼看楚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