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以后,罗小舟就叫独眼龙了。
现实的剧痛再一次把她拉回了现实,此刻眼前雾雨蒙蒙,俨然已经走到了尽头。
缓缓地,她闭上了眼睛。
孙常者冲到最前面,看见独眼龙被箭射成了筛子,泥巴翻过围墙,早就已经无影无踪了。
他忽然怅然若失,好像长久以来的对手消失了一样。
……
“跑了一个。”广渠王不无遗憾地说道,“是老朽疏忽了。不过,这些子土匪不足为虑,本就该死,早晚令沉佑会把他们消灭干净的。”
说着他转过来头,定定看向卢玠,“世子爷,您说是吧?”
卢玠眼中无澜,更近乎不屑地看了他一眼。
确实,广渠王走到现在,发生的一切定然都跟他脱不开干系。
沈曦宜替卢玠冷冷问道:“广渠王,您能解释一下为什么土匪会出现在您的院子里吗?我可以认为您跟土匪多少有些勾结吗?”
在场众人均是一惊,谁也没料到沈曦宜忽然会问出这种话来。太子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些什么,不过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广渠王哈哈哈大笑一声,“哪来的小姑娘,乱说些什么?”转而看见沈曦宜站在卢玠身边,稍微收敛了一些,“这位姑娘,您是世子身子身边的人?那可也不能乱说。”
沈曦宜微微一笑,“我没有乱说。”
堂易王附和道:“沈姑娘说的是。广渠王一向跟土匪井水不犯河水,为何土匪会独独出现在你的府邸中?”
广渠王感到好笑,“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孙常者这小子把土匪带过来的。这小子之前就跟土匪多方勾结,这回不知怎地却跑到了老朽的府中,老朽还没找孙伯才算账呢,你们却来怪老朽做什么?”
孙常者听广渠王对自己的语气甚为轻蔑,从独眼龙的尸体旁边抽身回来,怒道:“广渠王,你这老头能不能攒点口德啊?我小孙什么时候独自过你,你居然要跟那帮女土匪勾结在一起,往死里追杀我!若不是我小孙机智跑了回来,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好啊,现在居然要反咬一口?!”
孙常者和堂易王都一口咬定广渠王把土匪给招来了,广渠王倒显得有点莫名其妙,明明就是孙常者大半夜地跑到自己的府邸,怎么就成他广渠王买凶杀人了?端是岂有此理。
没想到卢玠此刻不清不痒地说了一句,“我仿佛记得,在峒山上见过一次广渠王。那时候您还不叫广渠王,叫‘曹舵主’,是也不是?”
太子虽然之前怀疑孙常者等人故意陷害广渠王,不过广渠王就是曹舵主的事情,之前他确实不知道,若不是此刻卢玠说起,确实以为广渠王就是个干干净净的人。
两人当面对质,由不得广渠王否认。
孙常者大声道:“有一次泥巴要抓我,你就在我旁边经过,却袖手旁观。你不是跟土匪一伙的,又是什么?”
广渠王眼里闪现出愤恨的颜色,见孙常者一口咬定不肯撒口,只好道:“老朽是从前在峒山上见过一次世子,不过那纯属偶遇。至于孙公子说的什么见死不救的,就算老朽确实如此,那也是孙公子和老朽的个人恩怨,恐怕跟土匪的事情无关吧?况且今日老朽还射杀了一个土匪,若是老朽果真跟土匪有勾结,又何必要这么做?”
广渠王果然是老油条了,想在他的嘴里找出破绽并不简单。沈曦宜想着左右洛朱紫和白首阳并肩作战,洛朱紫和白首阳都是认识广渠王——也就是当时的曹舵主的。
左右洛朱紫如今遇险白首阳不可能袖手旁观,如果白首阳能过来帮着指认广渠王就是曹舵主,那么到时候就算治不了广渠王通匪之罪,也能治他个私相勾结之罪。
卢玠脸上的笑如同冰山上的未经融化的冰雪,他指着堂易王怀中的洛朱紫道:“广渠王,这个人,你认识吗?”
广渠王不假思索道:“当然认识。”
太子抢先答道:“你为什么会认识?”
广渠王的语气并不友好,“这恐怕是老朽的私事,就不劳殿下费心了……”
他话未说完,卢玠毫不客气地打断道:“因为洛朱紫知道了你的秘密。”
“秘密?”全场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地轻呼一声。沈曦宜定定看着卢玠,这一节,似乎也是她从前不知道的。
就知道广渠王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到峒山上去,那里本是江湖聚义之地,本就不适合广渠王一个朝廷官员的出现。
“你为什么到峒山去,你敢说吗?”卢玠嘴角不经意地说着,缓缓地上前一步。
广渠王不自觉地后退一步,“世子,您不要乱说。给老朽面子,也就是对世子您好,难道不是吗?”
“对不起,”卢玠矢口否认,“咱们仿佛并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咱们甚至是完全的对立关系。”
沈曦宜之前就纳闷为什么广渠王要到峒山去,现在经卢玠一提醒,终于想明白了。——或许从一开始,广渠王就有对陛下的不臣之心。
人人都知道卢家只是一个寻常的将军之家,之所以有现如今的地位,全是因为卢贤王掌管武器库的原因。朝廷要打仗,士兵要军饷,全都要通过卢贤王来盖戳,卢家才有了如今府地位。
而广渠王虽然手下颇掌握了一些兵权,但毕竟不如卢玠那般实力强劲。广渠王如今五十有余,已经是两朝元老,虽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是终究不是九五宝座上的那个人。人心无举,这样的心思早已在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