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曦宜有点不大相信有人敢在卢玠身边安插眼线。毕竟,卢府的权威,是摆在那里的。
不过卢玠既然这么说了,大概就不会是空穴来风。
“你怀疑谁?”沈曦宜低声问道。
“还不确定,”他眉毛轻轻蹙起,摇头道:“所以我才亲自走一趟。”
沈曦宜将他覆在脸上的黑纱撩开,道:“拜托啊我的世子大人,你即便打扮成这样也是很显眼的,一会儿薛姨娘和沈明霞他们过来,一准就看见了。……还有孙常者,孙常者那大嘴巴定然把你宣扬得天下皆知……”
他微微笑了一下似乎是早有打算,忽然问起别的,“你那位姊姊可看重了谁了吗?”
沈曦宜叹道:“你认识,就是你身边的那位书童。”
“哦?”卢玠吐出一个字,“这么看来,今日他跟我告假倒像是别有所图了。”
“不是吧……”沈曦宜看了看远处说话的璧人,“沈明霞和薛姨娘的眼光,很难捉摸的,冯濂怎么就知道她们一定会看上他?”
他伸出一根手指来晃了几晃,道:“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你以为沈明霞是随便选的?你沈府没一个不势力的人,这母子俩定然是合计好了,今日偶遇继而一见钟情不过是逢场作戏,给你们这些局外人看看罢了。”
沈曦宜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卢玠说的话确实又有几分道理。沈曦宜忽然问道:“你是怎么知道他们偶遇、一见钟情的吗?你刚才又没在这里。”
他蹲得累了,顺手坐在草地上,缓缓道:“沧溟跟我说的。”
沈曦宜追问道:“谁跟沧溟说的?”
他妙然看着她,“这你还用问我吗?”
哦……
沈曦宜蓦然恍然大悟,定然是藕清那丫头跟沧溟说的了。不过世子这消息还真是灵通,就这样旁敲侧击地也得如此迅速地得到消息,确实不是常人能比的。
沈曦宜嗔道:“之前叫你来你死活不来。今日好不容易来了,我本来还以为是来看我的,闹了半天原来是抓什么细作,弄得人好生失望。”
他笑着撩开沈曦宜脸颊的发丝,道:“怎么了?我这不是一来到这里就来找你了吗?况且,你自己都说了,我这个世子身份太显眼,若是我在大家都玩不自在。”
沈曦宜正想好好跟他说说细作的事情,孙常者冒冒失失地跑过来,鞋还掉了一只,上来就风风火火地言道:“不好了不好了,沈明霞落湖了!”
“落湖?”沈曦宜登时大惊失色,站了起来。
沈明霞是个十足十的旱鸭子,根本就不识水性。这春寒料峭的日子里,若是蓦然掉进冰冷的湖水里,那岂不是糟糕了?
孙常者看见卢玠居然也在此处,惊愕之色一闪而过,“世子爷,您怎么也来了?”
卢玠慢慢悠悠地站起身来,“是不是已经捞上来了?”
孙常者一愣,然后点点头。
“已经捞上来了?”沈曦宜蓦然叹了口气,怒嗔道:“你这人,说话能不能一口气说完?!”
孙常者委屈道:“我这不是把实话一五一十地跟你说嘛。”
这四周环湖的地方都有栏杆,沈明霞就算再不小心,也不会轻易落到湖里去。况且沈明霞还不是那种冒冒失失的人,行事举止皆是一板一眼,怎么就忽然落到湖里去了?
孙常者说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他和小幺桑到外面买了个糖葫芦回来,人就已经救上来了。
沈曦宜想着不管怎样先去看看再说,卢玠拍拍她的肩膀,道:“你和孙公子去吧,我就不去了。”
沈曦宜一愣,“那你去哪?”
他道:“我就在原地等你。”
沈曦宜不信他会乖乖从原地等她,不过这会子也没时间较真儿了,匆匆赶去湖的另一头。
果见沈明霞正在亭子里面瑟瑟缩缩,身上披着冯濂的外袍。冯濂全身也都湿了,发丝上还滴着水珠。
沈曦宜匆匆跑过去,“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地就落水了?”
薛姨娘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自己没照看好女儿。沈明霞本来正在湖边赏景,不知道哪里忽然蹿出来一个黑影来,也分不清是人是猴,上来就给沈明霞一撞,惹得沈明霞脚下踉跄连连,重心一失就跌下湖去。
还好落得不深,冯公子又在旁边及时把沈明霞救了上来。饶是如此,沈明霞还喝了好几口脏水。
薛姨娘啜泣道:“马车已经叫了,都怪我这个粗心的娘,要不然霞儿也不会遭此一劫!”
沈曦宜嘴上道:“这件事情确实不能怪你。”心里觉得沈明霞无缘无故地落水确实蹊跷颇多。
沈曦宜望了望这晴朗的天空,光天化日之下,怎么就能忽然冒出来个黑影?还分不清是人是猴?
这样熟悉的感觉让沈曦宜瞬间想起了一个人,那个人阴魂不散,也最喜欢跟个黑影似地神出鬼没——那个人就是令沉训。
不过江城畔已死,令沉训是追随江城畔的,按理说也该不知所踪,怎么会忽然冒出来袭击一个不相干的人呢?况且还没给对方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或许……就是个意外吧?
沈曦宜想不清楚这些千头万绪的线索,只是叮嘱沈明霞今后要格外小心,要是再遇到这样的情形,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她。
如果真是令沉训,那么绝对是一个十足十的危险家伙,得万分小心才行。
“沈小姐今日衣衫全都湿了,小心着了?”冯濂擦了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