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运仁坊与平仁坊,刚一踏进庆仁坊,寻龙尺转动得更厉害,直直指向一座府邸。蔡银抬头一看,匾额上赫然写着“豫郡王府”。
蔡银不知道寻龙尺被动了什么手脚,为什么会指向元昀的府邸,但她知道,一旦让黄珊带着禁军和刑部衙役进了豫郡王府,她必然会被元昀怪罪。
“黄大人,这是豫郡王府,如此贸然搜查,于礼不合吧。”
黄珊似笑非笑地觑了她一眼:“于理,蔡大人查探到豫郡王府有秽物,本官奉了陛下旨意协助蔡大人,搜查豫郡王府并无不妥。于情,蔡大人拿着便宜行事的口谕,都敢搜查安郡王府,同样是郡王,怎么豫郡王府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蔡银冷汗流的更急,黄珊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把所有的责任过错都推脱给她。
事情到了这里,已经身不由己。禁军进了豫郡王府,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在院子里找到了一丛新翻过的灌木丛,在土中,挖出了装有巫蛊人偶的匣子。
匣子里是五只人偶,帝后,元昊元昀元晗三位皇女。
“这幕后之人甚是可恶,看来不仅仅是陷害十五殿下,连七殿下也是她的目标。
”
蔡银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应和道:“的确是可恶。”她不知道为什么元昀和徐晶设下的局,会把元昀自己也绕进去。但是只要能把元昀摘出去,这些都不算什么。
“本官推测,这幕后之人想陷害的不仅仅是十五殿下和七殿下,恐怕还有别的殿下。蔡大人继续辛苦,把这件事查探到底吧。”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黄珊和蔡银在外三坊查探,接连在元昊元旸元昌元晓等诸多皇女府上发现了装有人偶的匣子。
涉及范围之广,连蔡银这个知情人都骇然。于是,清凉台的朝会上,黄珊禀报了此事。众臣尽皆哗然。
卫弗首先站出来:“陛下,此事涉及到本朝大部分皇女,幕后主使之人其心可诛!还请陛下严惩。”
话这么说着,眼神却看向徐晶,怀疑的意思非常明显。
徐晶也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但是既然元晗能摘出来,元昀府上发现的匣子,也能洗清嫌疑。
“既然大部分皇女都牵涉其中,那可有未牵涉其中的?此人便是嫌疑最大的。”徐晶开口。
黄珊微微一笑:“下官也是这么认为的。”
徐晶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皇帝开口问道:“蔡爱卿,可有并未牵涉其中之人?”
蔡银战战兢兢开口:“只有九殿下府上,并未搜出秽物。”
这个结果一说出口,蔡银感觉到王氏的官员目光紧紧黏在她的后背上,仿佛她再说出一句对元昕不利的话,就会被她们撕碎。
为了不受皇帝猜忌,青阳王氏在朝中的族人已经不多,品级高的官员仅剩下大学士王熙,吏部侍郎王静和御史中丞王笙。
元昕被禁足后,吏部王氏族人被清洗一遍,王静外放,朝中仅剩王熙和王笙,比起徐氏的势力,不足为惧。
巫蛊一案事关重大,由白鹤所起。在王氏看来,就是徐氏为了元昀的起复一手安排。没想到,先是拉了元晗下水,现在又把战火烧到元昕身上来,分明就是对王氏一族的挑衅。
王熙率先站出来:“陛下,臣认为此事尚有蹊跷,不可只听蔡大人的一面之辞。”
她的这个反应,在不知情的左相一派看来,就是对罪行的掩饰。自然是不能放过这个打压政敌的机会,于是一群人在朝会上引经据典,相互攻讦,吵得不可开交。
这个场面是卫弗和徐晶都不曾想到的,但二人心念一转,便看透了现在的局面。
有人要借此挑起徐氏与王氏两族的争斗。
徐氏根基不深,势力多在朝堂。王氏正好相反,朝堂式微,族亲门生遍天下。这两族相争,必然两败俱伤,而最终的得益人……徐晶看向元晗,只见她袖手垂头,默然不语,仿佛睡着了一般,事不关己。
这个计划是她一手安排的,元昀起复,最大的敌人便是在短短时间内,不显山不露水,悄然崛起元晗了。可是这些莫名多出来的巫蛊之物,遍布在各皇女府中,唯独没有元昕。
两族的斗争就此挑起,即便徐氏避让,王氏也不能善罢甘休。元昕是王氏更上一个台阶的希望,动了她就是动了王氏的命根子,唯有你死我活一条路。
不仅是元昀看走眼了,连她自己都低估了这位常年不在京中的十五皇女。不仅化解了巨大的危机,反手将计就计,把徐氏和王氏设计的死死的。
与徐晶心中无奈愤懑不同,卫弗对于元晗实在是太满意了。心性不凡,手段高超,不愧是泰初帝选中的人。和徐晶明争暗斗这么多年,有皇帝为她撑腰,只能平分秋色,第一次看见她露出如此吃瘪的表情,想想就心中畅快。
局面到了现在这个程度,几乎已经不需要元晗做什么了,她只需要朝会时静听徐王两派争得面红耳赤,在恰当的时候添把柴就好。
徐派:“九殿下被禁足后,时有不满之言辞,会做下这等丧心病狂之事实乃预料之中。”
王派:“九殿下忠仁孝悌,宽和待人,才容得你们你们如此污蔑抹黑。”
“不仅如此,还将陛下所出同辈皇女尽数牵扯其中,这种行径天理不容。”
“你怎知不是有人蓄意陷害?”
“巫蛊乃大凶之物,怎么唯独九殿下没有沾染其中?”
王派语塞。这的确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