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琛一番话,是有的放矢。
冬儿听了,瞪着一双眼,吃惊的问:“姑爷听说过吴兴沈家?”
却是被韩琛猜了个正着。
韩琛面上带笑,也不和冬儿多说,心里却是暗自合计。
这罗沈氏所作所为,以及她一家子的情况,简直就是按照韩琛对幕后黑手的推测量身打造的。
可也正是如此,难免让人生出不真实之感。
就好像,某个替罪羊被人扔出来转移视线一样。
那罗沈氏有过霸占夫家财产的先例,此次来越国公府,又突兀跋扈,更是不顾身份,主动接触下毒的贺管家,明着是替沈家老人撑腰,实际上却是想要针对韩琛。
种种做派,分明就是想玩死韩琛这个还没和楚小姐拜堂成亲的赘婿。
至于接下来,自然是将她那未成婚,也没定亲的儿子送来越国公府,鸠占鹊巢,做楚家的乘龙快婿。
沈家又有银号生意,从劫杀韩姑爷的马家兄弟身上,得来的线索,也正好对应上了。
要知道,那五锭印着沈记银号的银锭子,可还在韩姑爷的库房里小心收着呢。
若是心思浅一点,怕是就觉得所有的情形,所有的证据,全都严丝合缝,谋害越国公楚家的,必然就是吴兴沈家了。
可是有一点,韩琛觉得解释不通。
楚家虽然是宁波县有名的空心大老倌,自打封了爵位开始,就一直韬光养晦,可毕竟是实打实的国公啊!
说难听点,哪怕一家子出门要饭呢,朝廷也是要维护的。
这样的人家,你可以坑他,可以戏弄他,甚至可以算计他,但是,必须全都在暗地里操作。
一旦把事情摆在明面上,莫说那些兔死狐悲的勋贵集团,便是巴不得废掉勋贵爵位的文官团体,都不会容忍!
这,就是朝廷的体面,也是大武朝的面皮!
吴兴沈家确实是世代望族,可他家最后的荣耀,是在几百年前!
现如今的沈家,过世的楚夫人算是最出彩的人物了。
这样的家族,或许在升斗小民眼中,是不可撼动的庞然大物,但和朝廷册封国公相比,当真不值一提。
谋害国公府,一旦败露,杀头抄家都是小事,偌大的家族,传承千年的名门,星散怕是也只在一瞬间!
沈家,有这个胆子,做下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事吗?
一路上,韩琛低头沉思,脑袋里各种念头纷至沓来,一个个的想法提出,又被自己否决。
对于罗沈氏,他倒是不怕的,一个顶着贵女身份的泼妇罢了。
旁的不说,单单韩姑爷如今这哄传三吴的大名,便是进了哪个衙门,怕是主政的官员也得扫榻相迎。
怕就怕,罗沈氏胡搅蛮缠,背后真正的凶人趁机浑水摸鱼!
冬儿见韩姑爷一脸沉重,只当是在害怕担心,声音糯糯的,说了些宽心的话,言到小姐必不会看着姑爷你吃亏,这越国公府,终究是楚家人说了算的。
韩琛顿觉好笑,可一股暖流却是实实在在的涌过心头。
被人关心,被人呵护的感觉,多长时间没体会过了?
从上一世,家里没了父母,自己不得已放弃了学业,出社会赚钱谋生开始,就再没出现过了吧?
这滋味,当真不错啊。
当下伸出手,捏了捏冬儿那光滑若婴儿的脸蛋:“莫要瞎操心,姑爷我好着呢。”
韩琛放下心事,咧嘴笑的灿烂,“不过是个姨奶奶,算得上什么?你家姑爷,可是江南名气最大的大名士!”
冬儿娇嫩的脸上,瞬间爬上两团酡红,人却是跟着欢畅起来,“姑爷最厉害了!”
两家庄子本就离的不远,韩姑爷的马车很快到了小王庄的路口。
守在路口的下人更多了,而且带了兵刃,显然换成了李家的护卫。
入了小王庄,马车在李家下人的指引下,从庄外绕行,直接到了刚刚投入使用的火窑。
“采薇见过姐夫。”
李小姐盈盈一福,韩琛拱手还礼。
李小姐虽然为了家里的生意,整日里东跑西颠,可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儿家,和韩姑爷打了个照面,一张精致的俏脸上,莫名其妙就红了。
一双狐媚子眼睛,更是水波流转,似无情似有意,便是一旁伺候的丫鬟老妈子,都看傻了眼。
不正经!
跟在姑爷身后的小丫头冬儿,心底暗暗警惕!
韩琛却面色平常,无他,上辈子见多了。
且不说和那位拥有同款眼睛的女同事共事多年,就是那网络上的各路美女,一个个在美颜加持下,对着镜头疯狂放电,看多了,也会有点免疫力的。
窑里已经烧了一回,按照韩姑爷提前交代的方子,确实烧出了琉璃。
只不过,那烧出的琉璃怪模怪样,五颜六色,难以形容。
在一旁的厢房内,李采薇指着放在桌上的琉璃,心情却是十分昂扬,“果真如姐夫所言,真的烧出了琉璃!”
此时玻璃的制作工艺,还是隐秘中的隐秘,据说外面因为这个,还有灭国的事情发生。
谁能想到,如此金贵的琉璃,竟然真的是用不值一文的沙土烧制而成?
韩琛将那块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废玻璃块拿起查看,心里却是暗暗思索,究竟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上一世,他毕竟不是专门从事玻璃制造业的,了解那点东西,多半是道听途说,哪怕见过机械设备,也没啥帮助。
“再烧一窑,这次烧之前,先用磁石将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