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一句恭维话,可李采薇心有所想,语气带着似有似无的哀怨,好似深闺怨女,谈论良人时的不甘。
韩琛微微皱了下眉,毫不在意的说起义乌家丁的事。
一旁伺候的冬儿心里却是警铃大作!
这李小姐,算是开口试探吗?
旁边站着的有容,脸上掠过一丝惊诧,却是瞬间遮掩过去。
小姐太大胆了,我要不要告知老夫人?再这么放任下去,怕是真的要出乱子了!
李小姐生了一副玲珑七窍心,话一出口,就已经察觉出不妥。
再见韩姑爷皱眉,顿时心下说不出的滋味。
有慌乱,有酸涩,还有那么一丢丢的埋怨!
当真是百般滋味齐上心头!
当下也只得收拾心情,将招募家丁的事情详细说了说。
总之,也能和韩姐夫多说上几句话,不是吗?
李家商队的效率,本就非同一般,加上这是李采薇特意关照的,招募家丁的事,进行的很顺利,最早今日下午,最晚明日清晨,人便能送到大王庄。
其实,哪怕没有对韩琛的一见钟情,亦或者换个主事人,对于韩姑爷的一应吩咐,李家也会极其上心。
在商言商,可做生意,却也不能单单盯着一宗买卖。
制糖生意如今风生水起,那蜜雪一经推出,不但在江南地面上形成轰动,更是随着商路直通北方。
传闻送到京师,本就价格高昂的砂糖,还能再翻两倍!
这特么的,已经不是在吃糖了,是在吃银子!
不对,银子都没白砂糖贵!
如今,印着蜜雪两个字的天青色小布袋,就是上流社会的敲门砖,就是名媛贵公子的身份象征!
更有甚者,将那蜜雪带去海外,价比黄金,依然让当地人趋之若鹜!
造就这一切的,正是眼前这位韩姐夫!
若说制糖方子只是个意外,那烧制琉璃的秘密,他又是从何得知的?
不管韩琛日后,还能不能继续抛出各种赚钱的法子,单单有这两样在,李家但凡没有脑残,任何人主事,都会尽力拉拢。
莫说只是帮忙招募一些家丁了,就是提出点过分的要求,怕是李家也会干脆利落的应承下来!
顺着这个思路走,李小姐总觉得,容易想歪……
听说招募的家丁,这么快就要到了,韩琛也不敢轻乎大意,急匆匆的告辞,赶回大王庄。
给家丁们盖的宿舍,将将下了地基,还未正经起墙,人一股脑的送过来,可没地方住!
至于说弄些草屋、木房糊弄事,韩琛却是不愿意的。
虽说江南的冬天不比北方那般酷寒,可终究也是难捱的,要不然,每年冬天里,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冻死了。
赶回大王庄,就见福伯在招呼人手,准备饭食,却是李家商队传来了消息,天黑之前,五十名义乌家丁便可送到。
好在连日来,庄子上一直不曾停歇,大锅饭做出了门道,添些人口,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陈厚照陈小相公,一身短打的衣衫,沾了星星点点的泥水印子,也不在乎,正操着公鸭嗓大声指挥手下的庄户,先搭些棚子应急,总不能家丁们到了,露宿野地里吧?
见了二哥回来,陈厚照倒是不觉得辛苦,只是和韩琛絮絮叨叨,说些工地上琐事,说白了,就是变着法的表功。
少年人做出了成绩,面上再不屑一顾,心底也是巴望有人夸奖的。
韩琛自然不会吝啬,当即把陈小相公夸到了天上,喜的陈子龙抓耳挠腮,只觉比家中延请的名师先生夸奖,还来的有滋味。
如今陈厚照,当真算得上今非昔比。
一百多号庄户在他手下,连带几十名宁波县城里请来的工匠,全都被指派的明明白白。
既不会故意为难人,也不会让那心思不纯的人偷奸耍滑。
加之韩琛有意为之,将那工程进度限制的死死的,陈厚照为了按时完成每一日的任务,协调工匠、调度木料、采买原料,统统做的头头是道。
原本意气风发,行事张扬的富家小倌,短短几日,竟然多了几分沉稳气概,让一旁跟随的老魏都啧啧称奇,只觉得单此一桩,就不枉费这次江南之行。
现如今,整个大王庄内,除了庄主韩琛,陈厚照的人气最旺,也最能服众。
越是如此,陈厚照的心气越足,只觉得,这庄子上的活计,干不完才好。
却是这辈子,从未感觉到,自己这么有用,竟然也能做好这么多事。
更有甚者,往日里被家中师长斥责为不务正业、玩物丧志的军阵之道,竟然果真如二哥所说,一桩桩一件件事物中,都能用到。
这种学有所用的感觉,这种被人信服、被人发自心底尊敬的感觉,可不是简简单单一个身份,能够得到的!
“二哥,前几日采购的粗布料子,全都备齐了,已经下发到庄户家中,只等家丁们到了,给他们量一量身量就成!”
陈厚照说的是,给家丁制作衣衫的事。
原本,从县城里采购统一的服饰,方便便宜,可陈小相公却是见那庄户们为了多赚米粮,泼了命的做工,生了恻隐之心。
便主动提议,直接采购粗布,定下了款式,然后让庄子上的女人们缝制衣衫。
韩琛自然乐见其成,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眼下这个情况,但凡陈厚照愿意任事,韩琛就愿意答应,只要这位三弟不嫌累,多少活计都是放心交给他的。
所图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