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怔了怔,道衍说出的这三个字,令朱标有些不明其意。
“公子可莫要忘了,这衍圣公乃是孔圣嫡系,天生便占有大义名分,天下间的读书士子都要尊奉……”
“此番公子若是能让衍圣公来这苏州,这苏州之事,必然可以迎刃而解……”
朱标隐隐有些明白道衍的意思,但又不是很透彻。
此番苏州发生暴动,表面上来看的确是百姓抗税缴粮,可实际上,这根基却在于这苏州的士绅故意挑拨所致。
至少,这件事在朱标眼中,大概就是如此。
道衍微微一笑,道:“想来公子对这衍圣公一系,并无什么好感罢?”
朱标眼中一奇,这和尚又知道了!
关键这猜的还挺准。
的确,从他,包括他老爹,对衍圣公,的确是瞧不上,若不是这衍圣公有孔圣人这块金字招牌护佑着,老朱早一脚将这衍圣公踹到粪坑里去了。
还他娘的容你放肆……
见朱标眼中的征询之色,道衍淡淡道:“公子,贫僧虽然居住在苏州,可是对于天下大事,以及京城中发生的一些事情,略有所闻,故而,才有了如此判断。”
行吧!
朱标心中也是微微一叹,知道这和尚的确不是个善茬,牛逼的很嘞!
“公子,若是能将衍圣公请来苏州,这大义名分,公子便已然是立于不败之地。届时,面对这苏州的士绅,不论如何,都有处置的方略。”
“最次,也不至于惨败收场。”
朱标点了点头,这和尚说的的确有道理,如今衍圣公握在自己手中,这衍圣公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那不得由着自己。
这衍圣公难道还会为了素不相识的这些苏州士绅得罪自己?
那这衍圣公不是吃饱了撑的,自己找不痛快吗?
真以为朱标是吃素的?
等会儿,朱标忽然意识到了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他么的,我这还没针对苏州士绅的打算呢!
这和尚这会儿怎么就为自己谋算上了?
“法师似乎笃定我会对苏州的豪强士绅动手?”朱标似笑非笑的看着道衍。
道衍则是哈哈一笑,道:“公子,你若是没有对苏州士绅动手的打算,此番,如何会亲到这王家村?”
“我只不过是想探寻一个真相。”朱标还是死鸭子嘴硬。
我作为大明的太子爷,啥都被你这和尚看穿了,我这多没面子啊!
朱标不由得想起了老朱,就是不知道自己老爹有没有这样的经历,下面的人太聪明,这自己还没开口呢,就啥都知道了。
“贫僧倒是认为真相有时候不是那么重要,有时候,或许来说,结果才更为重要。”
“对于公子来说,想来更应该如此。”
朱标微微点头,并未做出反驳,的确,在政治层面上,有时候讲究所谓的真相,有些可笑了!
“法师继续说下去。”
道衍微微思索,淡淡道:“公子若是请来的衍圣公,除了贫僧方才说的一点之外,还可令这苏州的士绅和衍圣公之间生出矛盾,届时,公子选择的余地将大大增强。”
“不论是借衍圣公之手,制约苏州的士绅,还是借苏州士绅之手,反制衍圣公,都有从容选择的余地。”
当道衍这句话说完,朱标眼前豁然开朗。
是了!
这和尚说的是一点不错,衍圣公来到这苏州,自己将大大的占据主动。
本来,自己若是面对这些苏州士绅,若是对他们做出什么动作,难免这些人会联合在一起,沆瀣一气。
而且,这最终的怨气都集中到自己这儿来了!
可是,衍圣公就不同了,这怨气撒到了衍圣公的身上,还是朱标乐见其成的,毕竟,这也算是削弱了衍圣公的影响力,同时,提升了朝廷在民间的威信。
可以说,是一举数得。
道衍说到这里还不算完,道:“公子,此番若是只是惩戒苏州士绅,公子此行还不算完整。”
“还请法师赐教。”朱标这一刻也是诚心求教。
这和尚,耍弄手腕的本事,只怕只有自己老爹,和当世朝中几个人尖子才能与之媲美。
在这些事情上求教,对于他来说,也是获益良多。
道衍微微一笑,道:“所谓为君之道,无非赏罚二字。如今殿下既然已经有了罚,那赏在何处?”
“苏州本为张士诚故地,此番公子清扫苏州的士绅,等若原先效命张士诚的势力消弭大半,这时,若是不培植一股忠于朝廷的力量,还要等到何时?”
道衍的话语直指核心,令朱标心中震动。
的确,苏州一带,一直以来,就和朝廷不贴心,不然,也不会闹出这次乱子不是?
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这苏州当地的士绅在张士诚的时候,就被养的娇惯起来了!对于这些士绅大肆兼并土地,迫害良民的行为,张士诚素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老朱来了之后,纵然说没有改善这种情况,但也的的确确是遏制了一些。
如此一来,自是令这些士绅心中生出怨怼,转而对于旧主张士诚无限的怀念。
老朱没大肆清理,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力量不足,毕竟此前不久才吞并了陈友谅大块的土地,这还没过两年呢,这张士诚的地盘又攻下来。
如此一来,老朱也不得不依赖张士诚原有地盘上的那群人征收赋税粮草,对于他们,老朱只能稍作限制,同时征收高额的赋税,但绝不能连根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