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过多久,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关新妍暗自揣度,窗外那家伙定然是走了,可是,那家伙就是个疯子,不好以常人思维度量他。
心里搁着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半夜三更,雨停了多时,关新妍蹑手蹑脚起床,穿好衣裳,摸黑至窗前,轻悄悄地将窗扇启开一条缝隙,向外张望。
“想我了吗?”窗外之人发声,唬了关新妍一跳。
关新妍索性大大方方打开半边窗扇,借着星光打量那人,见其身上并未湿,好奇问道:“你方才上哪躲雨了?”
靖王手指指上面,关新妍抬头上看,见屋檐下藏着一卷雨布,不知他动了什么机关,雨布哗啦展开,将悬坐在墙上的人整体遮住。片刻之后,雨布又自动卷起回放。
“嘿,你怎么弄的?”关新妍满脸好奇。
“想知道?先让我进去喝杯水?”
“滚!”
窗扇重新合上。
靖王一脸懊恼,等至天明,窗扇未再开启。
辰时,关新妍着身男装赶着部牛车出来径往西边去,忽然觉着车子变沉了,回头一看,气不打一处。
“又是你?告诉你,这种死缠烂打的招术没用,一个大男人整日围着女人转,只会叫人看不起。你为什么不去干点正经事?”
“什么叫正经事?”靖王坐在车厢里悠然回复,“像崔县尉那样领个一官半职起早贪黑叫正经事?”
“崔大哥提兵练阵,保护一方乡民,维护地方治安,从来兢兢业业、恪尽职守,深受百姓爱戴,不许你用这种轻蔑口气说他。”
“看路!”靖王眼指前方,关新妍转回头,见牛径往水坑里走,急忙提拉缰线。
“你若是喜欢男人拜庙堂、谋社稷,我也可以,不过得先安家再立业。”靖王漫不经心声言。
“你安你的家好了,又没人拦你,天下那么多女子,总有入你枭眼的,干嘛非纠缠我不放?!”关新妍一边赶着车一边没好气呛声。
“没办法,本家祖传死心眼,认准了就不撒手,你若不与我好,我这心就好似缺了一块,永远难得好。”
“少给自己的偏狭、私心重寻找藉口,你这人,就是欠管教、缺棍棒教育。”
“那不如就由娘子你来执棍棒严加管教。”
“滚,才没空管你呢。”
……
两人吵吵闹闹,过了些时,车子停在了崔宅门前,关新妍住了口,转过身来,不看靖王,长手伸向置放在厢内座榻上的药罐,用大力去提,却轻巧地拎起。
关新妍满脸疑惑地晃了晃药罐,随即查看周遭,未发现有颠漏,循着一股浓烈的药味,目光追踪到某人脸上,即刻了然。
“你有病啊,药也偷吃?”关新妍气急败坏。
“好歹是我娘子费心费力熬煮的,总不能倒了吧。”靖王说完打了个嗝,喷出一股药气,随即抬手往嘴里塞了个蜜饯。
关新妍见状,脸色一阵难看,立时拿起榻上另一只罐子,掀开盖子,只见原本装得满满的蜜饯只剩下一小半。
“你……你……吃那么多,也不怕齁死。”关新妍气呼呼对着靖王咒骂。
“不会呀,娘子亲手做的蜜饯甜而不腻,好吃得紧,反正剩下的不多了,都给我吧。”靖王说着伸手来取关新妍手中的罐子。
这时,崔宅看守宅门的家厮从侧门出来,一边嘴里喊着“关姑娘”一边快速向关新妍奔来。
关新妍来不及多想,当即将罐子塞给靖王,麻利放下厢帘,见帘外挂着半片衣襟,立时抬脚狠力踹过去。里边发出一声沉响。
关新妍若无其事转过身来面对小厮,见小厮满脸好奇地盯着车厢看,遂解释道:“一只小牛犊,太能折腾了,准备拉集市上卖掉。”
“哦,”小厮不以为异,反正这位关姑娘向来敢作敢为,做出任何奇异的举动都不觉奇怪。
“关姑娘是来见我家主子的吧?”
“呃,不是,我就是路过。遇见你正好问一声,崔大哥身子好些没?”
“多亏了姑娘的方子,十分显效,我家主子已然恢复如初,今日早上去复职了。”
“什么?他复职了?”关新妍恼声道,“他那身伤,至少得休养十天半月才好出来走动。真是不懂得爱惜自个儿。他今日去哪里公干知道么?”
“这个,小的不知。”小厮无奈摊摊手。
“嗯,我去找他。”说完,关新妍果断驾车离开。
车行驶了一阵,车厢里的人钻出来大咧咧坐到关新妍边上,关新妍偏过头,愣了一下,随即问道:“你的鼻子怎么了?”
靖王摸摸自己尚红肿的鼻子,无所谓声道:“报应,从前我负人,如今人负我。”
“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要去接我相公,你也要去么?”关新妍故意抬高下颌作出一副挑衅的姿态。
靖王淡然笑笑,心里明明想捏住对方的下颌扑上去狠狠肆虐一番宣示主权,表现出来的却是一副高雅、很有气量的样子:“你知道怎样可以快速找到他么?”
“当然!去趟衙门,再去趟演武场,百分百能获知他的去向。”关新妍理所当然道。
“我猜,他今日在赌坊。”
“不可能,抓赌这种事用不着崔大哥亲身出马。”
“那咱们来赌一场,若是他不在赌坊,往后我任凭你驱遣,若是他在赌坊,你让我弹三个响指。”
关新妍想想,这个赌无论输赢自己都不吃亏,万一赢了,还可彻底摆脱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