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家身处这偏远山村,各方亲朋都离得挺远,所以,这个年倒是过的不同以往的清闲自在,不必应酬,也不必四下去走动。
贺老夫人乐得自在,拉了三个儿媳凑成了一桌,打打叶子牌消磨时光,别提有多恣意了。
贺老爷子也不甘落后,逮了三个儿子凑成了两桌棋局,下棋斗智,也是不亦乐乎。
至于几个小辈,也各有各的消遣。
到了晚间,一起用了晚饭,不由说起一些家长里短来,既决定要在此地长久的居留,一大家子这么多人,也该好好的安排安排。
要不然成天待在宅子里,也是无趣。
“京城有消息传来,愉贵人腊月底诞下了一名皇子。”上首的贺老爷子说,不由带了丝笑:“未来至少十年,且让他们明争暗斗去吧,我们心中有数就行,也在这乡村田园过一过闲云野鹤的日子,这可是难得的事情哟。”
旁边的贺老夫人不由也接了话,“这日子,我这老胳膊老腿的,也不乐意动了,璋儿这宅子建得极好,我住这儿,且比京城舒心了不知多少倍,大家想做的事以前不好做的事,都去做一做吧,老大媳妇老三媳妇,你们想回娘家住一段时间的,尽管回去,我这儿有老二媳妇陪着,大可。”
毕氏的娘家江州府走水路就五天路程,三房的喻氏娘家则在丰州,离梁州也不远,如今不在京城,一切随意,想回娘家便回娘家,住多久,贺老夫人都无妨。
至于为何不提老二媳妇,荀氏娘家就在京城,这倒是不必回的事了,再者荀氏还掌着中馈,也不好久离。
毕氏心中有自己的挂念,当下道:“多谢娘体恤,我娘家那边我已经去过信了,今年就先不回去,后头再说。”
喻氏却是腼腆的笑了笑,有这个心思,“多谢娘,我是有这个打算的,这几天就启程,赶在十五之前到丰州府,还能跟我娘家人一起过元宵。”
喻氏嫁去京城十多年,就没有回过娘家几次,贺老夫人自是体恤,点头应下,至于毕氏,贺老夫人心里也知道她的心思,也并不多劝。
说完几个媳妇,贺老爷子便看向三个儿子,道:“老三自是跟他媳妇一起去丰州府,你们两人有何打算?”
贺修仁生得一张脸周周正正,笑起来有些敦厚,三个儿子中,老大善某,老三圆滑,就他敦厚老实些。
“我往镇上去了两趟,谋了个学堂夫子的营生,出了十六就去。”
这个二儿子自小就爱读书,后头在国子监任监业,教书授道,本也是他所长,贺老爷子遂点头,“行,你自去吧。”
随即看向长子。
贺修远顿了顿,笑道:“我叫璋儿帮我在镇上盘了个铺子,开家书铺,与书为伴,倒也自在。”
妥。
贺老爷子点点头,这才看向二孙子贺琰。
贺珧兄妹自要跟父母一起去外家,他也不必问他。
贺琰眉眼长得像他父亲,这性格倒是像了他母亲,逢人且是三分笑,端得是一个温润如玉俏公子,见祖父看过来,不由也笑道:“孙儿也托大哥在淮安县里寻了个铺子,打算开一家画堂,卖些名人字画,也以画会友。”
二孙子学问也是不差的,一手画技更是少有人比,现下也不必去考科举,开家画堂打发时间,陶冶情操,也是妥当的。
见每个人都各有安排,贺老爷子不由颔首,也不再追问,转头看向另一边端坐的大孙子,“璋儿,到我书房来坐坐。”
古朴的书房里,只贺老爷子和贺璋二人相对而坐,丫鬟奉了茶便即退去。
“愉贵人诞下皇子,这事你如何看?”
“愉贵人出自永国侯府,其兄长镇边境将军,手握二十万东府军,杀得东鞅阿塞疆鞑子闻风丧胆,如此后台,足以使得万贵妃忌惮。”
圣上的所有皇子中,要么生母卑微没有有力的外家,要么人才中庸,难堪大任,声望最高又有不少人支持且外家出身世族的当只有万贵妃所出的二皇子,可惜圣上一直没有立太子的打算,朝中人心沉浮,波涛暗涌,没有人猜的透圣上的心思。
如今愉贵人诞下皇儿,能与二皇子分庭抗礼的,也只有这个十一皇子了,不过,十一皇子能不能顺利长大,这也就看愉贵人和永国侯府的能耐了。
“皇上有意愉贵人之子?若不然一直不肯立太子呢。”
“圣上心思,孙儿可难猜着。”
闻言,贺老爷子轻笑了一声,看向孙子,不由虚空点了点他的额,“你呀,真当我不知道圣上和你之间的那些事?我当了他二十年的老师,他也算我自小看着长成的,说起来,还是我自他小就时时提点他要内敛,要善于隐藏自己的心思,他倒是学得极融会贯通,现下便是我这个老师,也是摸不清看不透他的心思啰!”
贺璋抿唇一笑,倒是不否认。
“临出京时,他将梁州府辖内董义民以及七个卫兵所皆任你调配,所为何事?祖父知你聪慧,但天子圣心,最难揣摩,你身子不好,万以身子为重,其他的,于祖父来说,皆没有你万分之一,璋儿,你可明白?”
若不如此,这大淼十六州府,何以梁州府方才宁静呢,祖父是帝师,贺家百年世家,他又怎会允许贺家急流勇退?
贺璋微微垂眸,掩去眸底的暗光,复才抬眼,看向自家祖父,笑道:“愉贵人腹中为龙子,这事孙儿在咱们举家离开京城就已知晓。”
贺老爷子双眸微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