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侯赵兴是勋贵弟子,又是科举出身,是少有的在贵勋与清流之间都能吃得开的人物。
同样是侯爷,武定侯府二老爷不过是个挂名的勋位,而他却仕途平坦,一路做到了河南提督,刚任满回京,还不到两个月。
本来,他是可以继续高升的,偏偏开封府黄河决堤了。
昨日还鸣玉曳履,一转眼便成了阶下囚。
去岁山东滨州黄河决堤,百姓死伤无数,路边饿殍遍地。
朝廷便下旨修整河坝,加固河堤,除了受灾的山东省拨了八十万两白银,其他凡事黄河流经的省份都有拨款,光河南省就拨了整整五十万两白银。
黄河沿岸的百姓以及文人士子大加赞赏,民间出了不少歌功颂德的诗词文章。
现在,才过了八九个月,开封府就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永嘉侯身为前河南提督,他难辞其咎。
五十万两白银呐,永嘉侯的胃口可真不是一般的大!
听到杜妈妈带回来的这个消息,赵氏原本悬着的心,这会子悬得更高了。
不知道这五十万两白银里头,永嘉侯到底吞了多少,现在仅仅是抄查,还是已经坐实了罪名?
赵氏叹了一口气,显得忧心忡忡。
杜妈妈正了神色,又道:“老太太,别太担心了,永嘉侯吉人自有天相,自能逢凶化吉。”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赵氏的脸色立马就变了,她森然道:“若他是无辜的,圣上必定不会冤枉他,毕竟锦衣卫办案可从来没有冤枉过谁。但是,如果他真犯了这样大的错误,恐怕老天爷也饶不了她。”
说道后面,声音里面已经带了几分震怒。
杜妈妈劝道:“既然如此,老太太您就更应该放开了手去,四老爷时刻盯着,就等着咱们出错,二老爷虽说是您一手扶起来的,可却是个大事不管,小事不问的,咱们家能指望的,就只有老太太您一个,您可千万要保重自己才是。”
赵氏再次叹气:“我心里何尝不是这样想,只是那毕竟是我娘家,岂是说丢开就丢开的呢?”
杜妈妈见赵氏不复刚才的愤怒,反而有几分丧气,突然就道:“哎呀,我真该死,居然忘记了一件天大的事。”
赵氏听了,脸色一变,立马紧张地问道:“什么事?”
杜妈妈先是给赵氏福身,然后才喜滋滋地跟赵氏报喜:“恭喜老太太,贺喜老太太,湘王妃有喜了!”
傅卿和听了,不由心头一动,与此同时脸上也露出笑容来,湘王妃嫁入王府两年未孕,湘王有娶侧妃的打算,为此,赵氏还曾经谋划着将傅家的女孩儿送进湘王府,眼下,湘王妃突然怀孕了,那赵氏定然会打消原来的念头了。
她也连忙笑着道:“老太太,这真是天大的喜事。”
赵氏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喜讯震住了,好半天才如梦初醒一般反应过来:“真的吗?是真的吗?”
虽然这样问,她脸上却有着掩饰不住的喜色。
“是真的,老太太,镇国公府人亲自给我说的,您就等着抱重外孙吧!”杜妈妈笑呵呵地说道。
赵氏闻言,脸上笑开了花,一面双手合十,一面连声念了几句阿弥陀佛。
谢完佛祖,赵氏立马吩咐道:“杜家的,你不要歇息了,你亲自去一趟湘王府,对了,带两个得力的婆子去,问问湘王妃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身上怎么样。记住,一定要问清楚。顺便蒸新栗粉糕,她打小就爱吃这个。”
杜妈妈听了这一连串的吩咐,欲言又止。
傅卿和连忙道:“老太太,湘王妃刚有身孕,湘王跟容妃娘娘肯定都十分上心,恐怕连皇后娘娘与皇上也十分高兴,这会子吃的、用的、服侍的下人,容妃娘娘一定都安排好了,您何必要操这个心,不如撂开了手,等孩子出世了,有您操心的时候。”
赵氏听了,这才反应过来:“瞧我,高兴起来就忘了,湘王妃嫁的是帝王家,可不是一般的平头百姓。”
她看了一眼傅卿和,半是失落半是感慨地说道:“你说的很对,我什么都不要做,只需等着孩子出世就可以了。”
杜妈妈与傅卿和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外面突然传来细细的说话声,偶尔可以听到“永嘉侯”、“来了”这样的字眼。
“绿芜,是谁在外面?”
绿芜连忙撩了帘子进来,跟赵氏回禀:“老太太,是二门处的妈妈,说是永嘉侯夫人来了。”
赵氏闻言,脸色不由一落。
绿芜忙道:“那婆子说永嘉侯夫人是乔装打扮了的,一般人根本认不出来。永嘉侯夫人也没有上正门,而是从侧门进来的,想来应该不会被人认出来。”
赵氏心中叹了一口气,既然一般人根本认不出来,那守门的小厮是怎么认出来的?
男人家在外面做的事情,瞒的死死的,家里一点都不知道,到了出事的时候,一家子被吓得半死。
昨天晚上下了诏狱,虽然现在被放了出来,可家里的顶梁柱却还在牢里面关着呢。
连府邸都被封了,一家子妇孺不知道惊慌成什么样子呢。
赵氏本来打算闭门不见的,可是心头闪过这些念头,到底还是心软了:“就说我听到消息,身体支撑不住病了,眼下再听不得坏消息了,让二夫人去见客,叮嘱二夫人,不许说落井下石的话,多给些银子,再派七八个护卫去庄子上护着她们,免得这个时候有宵小趁虚而入冲撞了她们。还是你亲自去吧,绿芜说的话,二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