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天夏地,江山四分九离,铁衣执锐,凭栏望,漫天皆战骑,
北原府外,长枪短盾相接,战鼓声催,冲阵舞,遍地狼烟起。
大营外,两方人马打得难解难分,战骑营被阻挡在外,并未能势如破竹,秋风扫落叶般趟过李家军。
帅帐中,李通逐渐镇定下来。
盾兵列前,弓兵射住阵脚,步兵压后,工兵迅速绕营掘堑。
他是个老统帅了,弓依险,步托山,骑驻原,行军三要素早就烂熟于心,时刻谨守。
弓兵以险据守,或阵或水,或关或山,时刻警戒,不敢怠慢。以防被突袭近身。
步兵托山扎营,营寨高垒,背靠一面。只留正面对敌,严阵以待,步步为营。
而骑兵,则以驻扎在平原开阔地带为最妙,疾如风,快如电,或进或退,皆在一念。
李通自然深知行兵三要素,故而每日里,宁可少走几步,步兵扎营也坚持以山为托,防的就是骑兵冲营。
这也是今日战骑营没能一冲而进的原因。
“大人英明!”青衣军师适时送上马屁。
李通捋着胡须,神色得意:若是换个大意点的主帅,见距离安西府还有八百里,没有危险。随便找个地方安营扎寨,那这会估计已经凉了。
七万步兵,在六万战骑营面前,仅仅够冲杀一两个来回的。
骑兵与步兵战力对比,正常来说都是一比十。毕竟骑兵一身装备在那摆着。
这也侧面说明安西府的强大,居然养得起六万精骑。青河府养一万骑兵都颇觉财力吃紧。
阮猛不好对付呀...李通暗暗思索着,有些想打退堂鼓了。
区区一个长平公主驸马的身份,和柱国大将军官职,似乎不太划算。
“军师,你怎么看?”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呀大人!双方梁子已结,再无退路,阮猛也不会让我们安然退去,唯有一往直前,将战火烧在青河府之外,安西府土!”
李通眼神深邃,望着青衣军师,思绪翻动。
青衣军师姓蔡名机,字铁头,中都洛城人,年近三十,屡试不中,生活潦倒,一年前来到青河府谋生。
一次偶然的机会,两人相遇,一番交谈后,见他见识不凡,胸有韬略,便从跟丁,家仆,建言,军师,一路提拔上来。
蔡机军师哪哪都好,就是有两个怪癖,一是不许别人叫他的字,为此还和李通约法一章,李通只称他的职务和名,不叫他的字...铁头。
但这个时代,文人间为表达亲近,通常都是表字相称,不熟的人才叫名。
虽然与理不合,但李通爱才心切,应允了这个请求。
蔡机第二个怪癖,便是特别鄙视武夫...这也是所有文人的通病。
大夏朝文人与武夫最大的区别便是字,文人有名有字,逼格很高,颇为看不起武夫。
而武夫只有名,没有字,因为武夫连自个名字都整不明白,哪有闲工夫起表字。但武夫却有闲工夫反鄙视文人。
第一个怪癖,是在洛城故居养成,蔡机在家乡悬梁苦读之时,曾不止一次对乡亲们强调:铁头这字是他爹起的,意喻铁定考上头名,并无下里巴人铁头的意思。
但很遗憾,大多村民都不这么想,他们一见到蔡机,就故意起哄,磕碜他:“铁头,弄啥嘞,”,“铁头,下地舞几下子?”,“铁头,你长得怪得劲啊,皮阵细,头肯定不铁!”
通常这时,蔡铁头都忿忿放下书,来一道眼神杀,若对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子,他便提着拳,上前以物理方式说服对面..
但这种时刻几乎没有。
更多时候是对面一个或几个五大三粗,捏着沙锅大拳头,还提着家伙的糙汉。
这时,蔡铁头便会忿忿说一句:“莽夫不足以与高士共语!”然后拂袖而去。
村民便会追着喊道:“我是莽夫你是铁头,咱俩差不多哇,哈哈哈...”
.........
李通眼神莫名望着蔡机,虽然重用于他,并言听计从,但内心里,始终未放下最后一丝怀疑。
蔡机来的时机太巧,一年前,正值大武皇驾崩,大成皇帝即将登基的时候。
而蔡机一开始也中规中矩,言语计策稳中有智,令青河府军民受益匪浅,势力见涨。
但自从三个月前当上军师,他便锋芒毕露,献上先易后难之策。怂恿李通灭北原,平河西,决战安西,再取京城,最后荡西凉,改朝换代称雄西北,成就霸业。
若得关中,何愁王业不成!
一番话,说的李通热血沸腾,蠢蠢欲动,这才有了发兵北原之举。
即使大成皇帝不许诺长平公主,不许诺高官厚禄,他也会出兵。
帐外,厮杀声退去,信兵来禀战况,李通回过神来,仔细倾听。
战骑营久攻不下,留下三千多具精锐骑兵尸体后,快马撤退而去。霎时不见踪影。
李家军则阵亡五千多人。
李家军战损有点大,但尚能接受,毕竟是以一当十的精锐骑兵,若不是坚阵固守,战损只会更大。
“军师可有良策?”
既然不能退,李通决定继续前行。
“大人容我三思,”青衣军师蔡机眉头皱起,苦思对策。
在野外,步兵若被骑兵盯上,通常来说就是九死一生局面。
步兵好比一个手无寸铁的人,骑兵好比是一群来去如风,伺机而动的狼。
若有战阵,或地势掩护,步兵方能不惧骑兵。
但也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