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不得已?”李贤挑了挑眉。
南温亲自搬来的凳子,他没有坐下,而是望着这个比自己还要小四五岁,心机颇深的吐蕃赞普继承人,大脑快速的转动,语气深沉道:
“尊敬的殿下,您在大宋待了一年多的时间,应该听说那一句话,‘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您应该清楚我的为人,从来没有心情去参与政治和战争。只想过着自己的小日子,胸无大志,能看着一家人幸福安康就满足了。
我今天得到官家的消息后,一直想不明白,您会单单叫上了我。
我手无缚鸡之力,和大宋的普通少年无异,要说最大的不同,可能就是胃口比较刁钻一些。
如果说是在李家的时候,我有过刁难您,让您做了不少仆从做的活计。您大人有大量,应该不会去计较的是吧?
毕竟是您隐瞒了身份,且我舅家还救了您!”
南温的脸上歉意更深,他就站在李贤前面,看向李贤时,甚至要仰视起来。
“小郎,您愿意听我的解释吗?放心,耽误不了您几刻钟,如果您坚持不愿同行,我会向宋皇提出请求的。”
李贤思索了一下,大宋皇帝金口玉言,决定了的事,自无更改的可能。南温就算以赞普的身份上书,赵大官人肯定也会无视。何况南温现在还是一个朝不保夕的破落王子。
但并不妨碍他倾听南温的话,至少在过去一年的交往中,南温虽以仆从的身份在他身边,但其性格,李贤已经掌握的**不离十。
这是一个冷静,有思想,好学,做事可靠以及颇有心机的人。若是生在吐蕃的太平盛世,成为一代圣明的赞普也不无可能。可在当下,就要考虑南温自己的智慧了。
李贤点了点头:“您请说!”
南温再邀请李贤坐下,李贤这次没有拒绝。过犹不及,这个道理李贤还是懂的。
而在见到李贤坐下后,南温的脸上顿时缓和了不少。
李贤能倾听他的话语,他,欺南凌温就有机会说服李家小郎助他,如他先前所言,这也是心腹尽数身亡,无人可用时,他才出此下策。
相比吐蕃人自身,以及许多陌生的宋人,南温对李家人更为信任。
在李家人中,李家小郎,凭借着其独特的想法和才华,一直深受南温敬重。
所以才会有了宋皇的宴请时,他抓住了这么一个唯一可以信任和利用的救命稻草。他有种古怪的感觉,李家小郎可以助他,可以救吐蕃!
南温顺势坐在李贤的对面,声音压低了不少:“小郎当知我吐蕃现在四分五裂,各个部落间互相争斗攻击,北面又有西夏人步步紧逼,到了现在,青塘已经危在旦夕。
这些暂且不说,再说说我自己……
我是赞普之后不假,真名叫欺南凌温。年少在西域生活,那时,我流亡的父母也曾不断的激励我,告诫我,要恢复祖先的荣耀,要恢复吐蕃的强大。
机会终于是在两年前来了,那时我的母亲已经病逝,我的父亲不知所踪。
一个自称多纳奇的吐蕃人,带着吐蕃其中一个部落首领戴维斯罗的命令,想将我们接回去。
看在他们恭敬坦诚的样子,加上我和仆人们在西域的生活越来越艰难,便同意了他们的建议……”
李贤的目光中似乎出现了一个十多岁的少年孤苦无依,后被人带回青塘的画面。不过这并不能让他产生任何的怜悯,一个人享受什么样的身份和地位,就要承担什么样的责任和风险。
“后面他们是不是借着您,挟天子以令诸侯?”
李贤出言道。
南温苦笑着点了点头:“像小郎您说的那样,我和我的老仆发现上当时,已经晚了!
后面几乎成为了戴维斯罗的傀儡。
那次意外的刺杀,其实也是有些部落不愿忍受戴维斯罗的命令,想将我这个没有任何权势的赞普继承人给杀掉,以绝后患。
幸运的是,我在您舅舅的帮助下,活了下来!
对此,我非常感激!”
李贤眯着眼:“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您准备潜伏在我的身边,寻找到机会,就会来到大宋国都,面见宋皇,借大宋的兵力,完成您的复国大梦?
只可惜遇到了你刚说的那谁的下人,某种原因下,不得不加入他们?”
南温的脸色不断变幻,最后叹息道:“全被小郎您况比您想象的还要复杂。我在吐蕃内原本带来的仆从,全被戴维斯罗以各种原因杀害了。
于吐蕃内部,可以说一个信任的人都没有了。
就算求得了宋皇百十人的使团,过去帮助训练吐蕃人,可我相信你们宋人多是走个过场,情形不对,可能就会率先走了。
都只是安慰我们吐蕃的把戏,偏偏把多纳奇那伙人哄得团团转。”
李贤问道:“难道您认为我不会开溜,要是情形不对,我跑的可能比别人还要快!”
南温摊了摊手:“情急之下,我当时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看能不能把你争取过来。若您真的跑的时候,说不定会带上我……谁知宋皇竟同意了!”
李贤被南温的实诚话给震惊了,没想到南温还真是急病乱投医。他可能抱着复兴吐蕃的伟大梦想,可让他再次堕入魔窟,甚至面临生死危机时,南温还是想着活下去!
没了腿脚的羊羔,不过是等待着任人下锅的鱼肉,南温从西域被带回来,尚未经营起自身的实力,本身就是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就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