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孙氏忍不住气。
“那成岗成亲的时候,他们家还白送了一百两做人情呢。那么多钱都送得出去,我抓一只鹌鹑怎么了?”
“混账!”成正德低喝一声,“一百两一百两,你念叨多少遍了?那是成岗问他家借的,欠条我都见过。你是掉进钱眼里去了,还是脑袋发了昏?你再这么着就别怪人不留情面!”
成孙氏自从嫁进成家还没被公婆这么说过,一时吓了一大跳,虽然心里不服,但嘴上不敢再说什么了,可这口怨气是堵在心里了。
成林昌一家搬到了小成山庄,房子终于可以敞开了住,每个人都选了一间自己喜欢的。
原来的屋子留给了严构和芸娘住,方便他们上下山。
东林和香苗暂时上不了学,可香花觉得不能耽搁。严构忙完了山庄也不管别的,芸娘耐心也有学识,都是教孩子的好人选。
山庄用的是黄泥建筑,冬暖夏凉、结实耐用,一家人吃了晚饭在院里纳凉。
成林昌摇着扇子说:“香花,鹌鹑的事是爹对不住,这都多少天了也没找到,胡掌柜那边得交代一下吧?”
香花嗯了一声,“那我到镇上去说一下,爹,还有个事想同你商量一下。”
成林昌便问是啥事。
香花说:“就是上学的事。镇上有学堂,可东林香苗都小,让他们自己去也不太放心。我想,不如就请严先生和芸娘来教他们,你觉得怎么样?”
成林昌有点拿不准:“这……这行吗?”
香花笑道:“只是念书识字学算术是足够的。就算有天分,以后要参加科举,严先生也是过来人,有经验的。”
东林听了就撒娇说:“爹,我想学。”
成林昌问:“那你喜欢严先生吗?”
东林笑道:“喜欢!严先生知道好多东西,说话也有意思,我想和他学!”
成林昌又问:“香苗呢?”
香苗说:“我对读书认字没什么兴趣,芸娘姑姑要是能教我画画就好了。”
香花说:“芸娘以前是书香门第的小姐,这些当然会的。”
成林昌想了想说:“那在哪儿教呢?”
香花道:“最好呢是有校舍,村里的孩子都能来上学,可眼下没办法,就请他们想到山庄来上课,横竖只有东林、香苗和东山,最多加上我和草儿姐,爹你觉得怎么样?”
成林昌想也是,山庄安静好学习,现在还有几间屋子空着,腾出一间来就行。
香花起身说:“那我们明天下山去接草儿姐和东山!”
成林昌笑说:“香花,那你先去和严先生说说,明天来这里吃饭。”
香花高兴道:“好嘞!”
严构本来有心跟着别人学学种地,可一来没地,二来没力气,学了两天就只能罢了。
他这会儿正在村子里转悠找事情做。
香花来说了教书的事,芸娘很高兴,严构却有点迟疑。
香花道:“严先生是担心报酬?眼下鹌鹑是出了问题,可我们家还有皮蛋和豆花饭呢。”
严构却摇了摇头,严肃地说:“我毕竟有污点在身,如何为人师表?”
芸娘听他这么一说,也沉默了下来。
香花笑道:“你是不得已,且是出自爱妻之心,我觉着无伤大雅。圣上或许也是这样想,所以才没有别的责罚。”
严构听她提起皇上,眼中隐约有泪光点点。
“那年我二十岁,是本朝最年轻的状元。圣上端坐明堂,对我谆谆教诲,望我勤勉谨慎、大展经纶,我却……却……”
芸娘扶着他的背,软语安慰。
香花想了想,说:“我以前听过一句诗,‘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这诗仿佛就是写给先生的。”
芸娘点头道:“是呢,心怀天下本就是为百姓造福,不必非在朝堂之上。”
严构擦了擦泪,终于释怀了,笑道:“说得对,‘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无甚差别。明天我就去给孩子们上课。”
香花笑道:“多谢啦。”
香草正在院里晾衣服,香花进门就叫了声“草儿姐”。
“香花,你怎么来啦?”
香花笑着走过去说:“我来请你和东山上山念书去,严先生和芸娘教我们。”
香草欢喜起来:“真的?那我叫东山出来。东山——”
东山正在屋子里烧火,听到声音跑出来,先和香花打了招呼。
香花笑眯眯的:“东山,严先生要教我们念书,你想不想去?”
东山看了一眼他姐,不太拿得准:“这得问问爹和娘。”
成孙氏在里面听他们说话,这会儿就大大方方走出来道:“傻小子,这是大好事,还问我们做什么?快谢谢你香花姐!”
东山就低头说多谢香花姐。
香花笑着对成孙氏说:“叔母,这段时间农活不多,上课的时间就上下午各一个时辰,午饭在我们家吃。”
成孙氏客气道:“这多不好意思,你们家出人出地还要出粮食。”
香花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草儿姐和东山都按点来就行。”
成孙氏想这有什么难的,嘴上爽快地答应了。
第一日香草和东山出去,成孙氏忙完农活回来,见家里灶冻冷清,不像往常一样有热茶热饭候着,心里就有点不乐意。
第二天也是如此,成正德因为午饭吃得太晚大发了一通脾气。
第三日起,成孙氏就让香草早些起来做好一天的饭,午饭她只消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