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语低头看着怀里的青缎包裹,再抬起头时满脸愕然:“大人这是何意?莫非大人如今嫌弃荷语的手艺么?”
郑晖将包裹还至荷语手中后,只想抬脚就走:“你做得很好,只是我不需要了。”
“大人!”郑晖难得来一回,荷语怎么舍得他就这般走了,连忙伸手去捉他的袖子。谁知一只手没抓稳包裹,一下子从怀里掉落下去,一声轻微的闷响,包裹竟然松开来,两片巴掌大小的碎布片掉了出来。
“啊?!”荷语浑身一颤,急忙蹲下去,翻开包裹一看,精心缝制的衣袍、袜子与腰带,悉数变成了碎片!脑中一晕,跪在地上,“这,这是?”
还是被发现了!郑晖欲往外走的脚步一顿,回头看向坐在地上的荷语,美丽的脸上隐隐透着一股狰狞,顿时拧起眉头:“你老实些罢,再动些歪门邪道的心思,谁也保不了你!”
告诫完,不再留恋,转身跨出门去。
只留荷语坐在地上,揽着破碎的布片,嘴角渐渐弯起一抹嘲讽。呵呵,保不了她?他是不想保吧?一句不需要了,便将曾经的情意全部抹杀,男人果然个个都是混账!脸上闪过伤心与恨意,浓烈得仿佛要化为实质。
廊下,一盆紫红色的秋菊开得正繁盛,鲜艳的花瓣怒放开来,簇成碗口大的一团。是吴夫人听说唐枝爱花,特意送了她一盆。唐枝最喜牡丹,奈何牡丹花不当季,又见这盆菊花开得繁盛,颇有两分牡丹相,便欣然接受了。
俯身拈起一片半枯的叶子,刚刚剔出盆去,便听到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起身看去,便见郑晖面无表情地大步走来。迎上她的目光,冷硬的表情微微缓和:“我已经送去了。”
唐枝不由微微点头,她故意把包裹系得松垮,稍微挣动便会散开来,郑晖这么快便回来,可见果然对荷语散了那份心:“她的伤也好了,这两日便让她出去吧。”
“好。”听到荷语即将走了,郑晖没有多少不舍,更多的反而是松了口气。早知道因着荷语会生出这许多事端,他必定早作打算,把荷语安顿好再回来。
如今荷语离开已成定局,郑晖心里松快许多,再看转过身背对着他的唐枝,正在挽着袖子摆弄花儿,仿佛没有把他搁在心上,不禁一哂。这回不知道花费多少工夫,才能叫她再对他亲近起来。
不过这是他做梦都想娶回来的媳妇,对她多好都是应该的。
“今日天气晴好,我带你去城外转一转可好?”
唐枝惊讶地转过身:“你不上职吗?”
“我请了假。”郑晖笑道,“跟我走吧?”
唐枝犹豫了下,点头道:“好。”进屋里取了帷帽,戴在头上对郑晖道:“走吧。”
来到大门口,却发现门外停着一匹马儿,竟不是马车,唐枝不禁皱起眉头。就在这时,忽听郑晖低笑一声,两手握在她的腰间,略一用力,便将她举高放在马上。随后纵身一跃,跨坐在她的身后。
唐枝没来得及惊呼,便被郑晖在身后抱紧:“坐稳了!”
唐枝侧坐在马背上,忽觉身下马儿走动,连忙捉住郑晖的衣裳。不多时,马儿出了城,秋风骤然浓烈,裹着沙尘扑面而来。唐枝连忙扯紧帷帽,将面孔遮得严实。
出城后,马儿撒开四蹄飞奔起来。唐枝侧坐在马上,并不适应这样的速度,不得不抱紧郑晖。这样一来,脸颊便紧紧贴在郑晖宽厚的肩膀上,男人炽热的体温透过两层布料传来,伴随着独有的气息,使得唐枝每呼吸一口,便吸入干燥温暖的味道。
马儿跑得极快,唐枝却不担心被颠簸下去,因为一只手环在她的腰间,火热的掌心贴在腰后。随着马儿的跑动而上下规律起伏,宽厚的胸膛十分坚实,仿佛一座山。
马儿跑了小半个时辰,才渐渐在一座小山头上停下来。郑晖翻身下马,将唐枝抱了下来,指向下方一片耀眼的金色:“漂亮吗?”
唐枝坐在马背上时就已经看见了,这是一片银杏树林,绵延数里,金灿灿的叶子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鲜亮的色泽,衬得天空之上的碧蓝愈发清澈。
“真美!”唐枝不禁感叹道。
郑晖拥着她,缓缓下了山坡,步入繁密的银杏树林。地上铺了一层金灿灿的叶子,脚踩上去,软而不陷。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落下来,泛着银色的树干,美得仿佛不似人间。唐枝没有想到,她曾经十分嫌弃的西疆,竟然有这样的景色。
在银杏林中走了一圈,回到原先停驻的坡上,郑晖从马背上的行囊中取出一块厚实的方布,抖开铺在地上:“离此处不远,有一座农庄的桔子熟了,过会儿我们去采摘一些尝鲜?”
“摘桔子?”唐枝还从没有吃过刚采摘下来的瓜果,想了想,说道:“好。”
郑晖只见她跃跃欲试,不禁好笑。拉住她的手坐在身边,说道:“难得出来一回,过些日子这满林的银杏树便tuō_guāng叶子,再没得看了。”
唐枝这才轻提裙裾,小心翼翼地坐下。刚坐下来,便被郑晖捉住手,抬头一瞧,郑晖黑漆漆的眼睛定定地凝视过来。
“松开。”唐枝挣了挣。
郑晖凝视着她的眼睛:“你别生气了好吗?”
“你知道我在生气?”唐枝冷睨着他道。
郑晖忙点头道:“我知道。”
“那你可知我为何生气?”
“因为……”郑晖有些尴尬,声音渐低:“荷语。”
“你可知荷语何处惹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