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见状笑道:“可恨这个小人精,真真是伶俐得不得了,想是知道老爷最疼她,她便常让老爷抱她?若是我恼了,待她长大了,瞧我给她买胭脂香粉不给!”
黛玉听见贾敏说话,扭头咿咿呀呀,满脸无辜。
林如海登时笑了,自抱着黛玉坐在搭着半旧青缎灰鼠椅披的椅子上,道:“玉儿不怕,明儿你娘不给你买胭脂花粉,爹爹给你买,买上几车子上好的。”
贾敏失笑道:“听老爷说的,谁一年擦几车胭脂花粉?便是一辈子也擦不完。”
黛玉晚间已经换了一件嫩黄小袄,葱绿棉裤,浑身不见半点金玉银饰,更衬出凝脂般的雪肤来,看在林如海眼里,心里爱得什么似的,面上现出几分洋洋的得意,道:“就凭咱们女儿这般的模样,便是不施脂粉,也是举世无双。”
贾敏听了,向林睿道:“你可不许学你父亲,好像别人家没有美人似的。”
林睿早在黛玉哭声止歇之际跑到林如海身边站着了,浑没听到贾敏的话,他手里拿着一串银铃在黛玉跟前晃动,一时往左,一时往右,晃得黛玉眼珠随着银铃转动,伸手去抓。
那银铃一串九只,用红绳穿着,每一只银铃都不过小指头大小,打造得精致无比,且铃身上还命工匠镂刻了折枝花卉,并些唐诗宋词,每一只银铃上的花卉和诗词都不同,或是水仙,或是腊梅,又有牡丹和玫瑰、海棠等,更显得清雅非常。
林睿逗了黛玉好一会儿,见她扁了扁嘴,快要哭了,方松手把银铃放在她手中。
林如海只含笑看着一双儿女顽闹,至摆饭时起身,去吃饭时方向贾敏开口道:“苏大人家的千金已送到姑苏蟠香寺带发修行了,法名妙玉,明儿你记得写信回姑苏,托几家女眷多照应些,我也跟别人说一声,免得让人欺负了她去。”
贾敏讶然道:“好端端的,怎么竟送青玉出家去了?原先他们可是说过不会如此的呢。”
林如海此时并未回答,至晚间入睡之际,方于枕畔细细告诉了贾敏,并没有说太子势颓并自己提点等事,只说苏黎自觉京城不甚平安,送妙玉回乡避祸,待一切安好后再接她回去。此言非林如海杜撰,按苏黎爱女之心,若是平安无事,自然会令女儿还俗回家,不然,既云出家,何必带发修行,须知唯有道姑方带发修行,女尼却是须得梯度的。
贾敏倒赞叹了几日,次日一早,果然派人去姑苏送信,托人照应妙玉不提,与此同时,林如海亦听说苏黎并贺信等人已经启程回京了。
林如海自始至终未曾再见苏黎和贺信等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心知苏黎确实将自己的话放在了心上。吴越却是跌足长叹,忍不住惋惜不已,若是林如海亦投到太子门下,他们便同是太子的人了,此后还怕他在扬州为难了自己不成?
吴夫人闻言,好一番劝说道:“话虽如此,可也有一样,他们崔家和海家也是太子的人呢,到时候林大人偏向谁好?倒不如现今一视同仁的好。”
吴越这才收了面上的惋惜之色,点头笑道:“你说得不错,我倒忘记他们两家了。再过二三个月便是林大人千金的周岁了,咱们得挑些世上没有的稀奇东西送去,听闻林大人极疼此女,爱如珍宝,竟越过了唯一的哥儿,咱们得上些心。”
吴夫人一眼瞥见旁边侍立的几个纤弱美貌女子,名为养女,实则都是特特调、教了用来取乐的,有送出去的,也有没送出去留作吴越自己享用的,留在家里的这几个,着实扎眼了些,眼珠一转,遂道:“讨好了林姑娘有什么用?不过是个没满周岁的女娃儿,便是知事了也没好处给咱们,依我说,讨好林大人才是正经呢!我久闻林夫人的名声,端的善妒,如今竟没有一个半个姬妾通房,竟不如送你几个女儿过去服侍林大人,若能得到一星半点的宠爱,或者在枕头边儿替咱们说上几句好话,什么好处没有?”
吴夫人嘴里说的冠冕堂皇,心里却着实有几分嫉妒贾敏,她自小也是娇生惯养的,父母兄长捧在手心里,凭什么贾敏就有这样好的命,丈夫宠爱,儿女双全,而自己却要面对满屋的姬妾通房丫头?明明说大户人家的老爷少爷都是三房五妾的,贾敏此举甚不合理。
盐商大贾之妇平常去拜见贾敏,吴夫人自然去了多次,看其衣着打扮,言谈举止,真真是高高在上,再没见过那样尊贵的人物,通身的气派竟像是神妃仙子一般,明明比自己年纪小好些,偏生居高临下地向自己问话,略有些回答不好,立时便蹙眉冷脸,若有一言不合的,当即端茶送客,竟是无所畏惧、无所顾忌。
吴越皱眉道:“你敢送去?说得倒好,谁不知道这林大人在京城的厉害?人家南安郡王府的郡主他都看不中呢,倒看中这几个丫头去?再说了,林夫人是何等人物?那是国公府金尊玉贵的千金小姐,没的林大人没要这几个丫头,咱们反倒得罪了荣国府去。”
吴夫人忍不住道:“谁让老爷这样直白了?老爷竟没有心计的?难道就不能让林大人心甘情愿地开口?林大人若要了,林夫人还能如何?还不是得脸上带笑地收入房中。何况南安郡主那事儿有什么不得了的?原让林大人休妻另娶,为了前程,那自然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