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顺义镇都轰动了,要知道顺义镇已经五十多年没有出过举人了,乍闻消息,许怀安整个人都傻住了,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中了举人?来贺喜的邻居络绎不绝,许家骤然间门庭若市。
许怀安中举的第四日,杜氏的父亲和继母米氏居然也登门了,杜老蔫穿着件破旧的粗布短褐,一脸瑟缩的跟在米氏身后,米氏穿着藏青色的右衽夹衣,灰蓝色的襦裙,盘了个圆髻,插了根梅花银簪,圆圆的脸上满脸谄媚的笑,一进门就冲着杜氏笑道:“哎呀呀,姑奶奶也真是,这么大的喜事怎么不遣人告诉我们一声呢?姑爷成了举人老爷了,这是天大的喜事啊,亏你爹老是惦记你们呢”
杜氏冷冷的看着她,牙咬的紧紧的,只想狠狠的啐在她脸上。米氏进门的时候她还不过三岁,看来了个胖乎乎的妇人,以为是她娘呢,欣喜的想扑过去,却被一巴掌扫到了一旁,杜石头愤怒的抱过妹妹,看着米氏,米氏冷冷的看着他们,厌恶的道:“脏兮兮的,滚远点。”
米氏进门的第三天,杜大壮就被赶去山上打柴,十冬腊月,冻的两手青紫,回来还被米氏说偷懒打的柴少,不给饭吃,杜大丫偷偷藏了半个饼子,给了哥哥,哥俩个抱在一起,小声的哭,想起死去的母亲,只觉得前途渺茫,满心绝望。
她爹杜老蔫是个胆小怕事,三梆子打不出一句话的人,知道俩孩子受罪,却不敢跟媳妇顶嘴。
杜大壮十二岁终于忍无可忍离家出走了,米氏把一腔怒火都发泄在了杜大丫身上,不让吃饱穿暖都是小意思,屋里屋外的活都是杜大丫一个人的,上山打柴、挖野菜、打扫猪圈、洗衣煮饭,稍不顺义,便是一顿好打,拇指粗的棍子打折了不知多少根,以至于新婚之夜时,许怀安被妻子浑身的新旧伤痕吓了一跳,心里多了许多怜惜。
杜氏自嫁了人就不曾跟父亲联络,米氏知道许家比自己家还穷,生怕杜氏上门,三日回门时间杜氏只拿回了一块可怜兮兮的肉,连块花布都没有,直截了当的告诉杜氏以后不用回来了,杜家养了她就算不错了,不用想沾娘家什么便宜,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去吧。
从此以后杜氏就再也没有回过娘家。
米氏一脸的谄媚,还以继母长辈自居,一个劲的叽里呱啦的说自己和杜老蔫是多么惦记着他们云云,仿佛从前虐待杜氏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似的,脸皮之厚,让贞娘实在佩服。
杜氏实在很想把这个恶毒无耻的女人赶出去,可身边全是左右邻居,一时倒破不开脸面去,只好咬牙切齿铁青着脸看着米氏自说自话。
“姑奶奶,当初咱们村上那个算卦的刘铁嘴就说你是个有福的,我就跟你两个弟弟说,以后啊多跟你们姐姐亲香亲香,将来准错不了,你看看,果真如我说的吧,说起来要不是我给你找的这么好一个姑爷,如今你也成不了举人娘子呢”言下之意还要杜氏谢谢她才对,又说:“昨儿知道这个消息,我和你爹啊半宿没睡啊,我就跟你爹说,这下好了,咱们熬出来了,姑爷成了举人,咱们也跟着享福了,左邻右舍啊谁不得高看咱们一眼啊,你那两个弟弟虽说是泥腿子,可咱家柱子大小就聪明懂事,将来这做姐夫的做了官少不得要用个人手啥的,姑奶奶,你可想着,那是你弟弟呢,可比便宜了外人强不是?”
杜氏气的胸口发闷,两只眼睛几乎能冒出火来,旁边的邻居虽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也知道杜氏从来不提娘家,多少年也没跟娘家来往过,如今姑爷做了举人,这娘家人就从地下冒出来了,看杜氏脸色发青,就知道这娘家妈妈定是跟杜氏关系不睦,也有几个抱着看笑话的心,只都在一旁看着。
这边贞娘早就差了弟弟去叫了舅舅来,杜大壮一听,怒火冲天,只穿着贴身的苎麻褂子就冲了来,一进门见到米氏正口若悬河的夸自个怎么有眼光,帮杜氏找了个好夫婿,立刻豹眼圆睁,大吼一声:“臭婆娘,你还敢来?”
米氏一见杜大壮立时就傻了,她不知道杜大壮回来了,虽说多年未见,可杜大壮铁搭般的身子往那一戳,她立时就认出来了,心里暗暗叫苦,怎么这个混小子在这?
杜老蔫跟儿子还有几分情感,惊喜道:“大壮?你还活着?”
杜大壮看着他爹唯唯诺诺的猥琐样子就来气,冷冷的道:“让你失望了,我还活着呢!”
米氏知道杜大壮性如烈火,忙拉着杜老蔫可怜兮兮的道:“你看,你总惦着儿子,这儿子不是回来了吗?”
杜大壮冷笑:“臭婆娘,给我闭上你那张鸟嘴,这会来这装什么慈母?你虐待我们兄妹那会那副嘴脸呢?怎么不拿出来大伙开开眼?”
“你逼着我们兄妹寒冬腊月的上山拾柴,逼着我们一日只能吃一个窝头,你生的孩子睡床上,我们哥俩只能睡柴房,我妹妹被你打的遍体鳞伤,我被你逼着整夜推磨,那时候我不过十岁,我妹妹也不过四岁,这会看我们日子过的好了,你倒来打秋风了,你这脸皮还真是够厚的啊?”任是米氏脸皮再厚,这会也臊的脸皮紫胀,喃喃不能成言。
旁边看热闹的邻居听了也觉得震惊,做继母的虐待先房的孩子原也常见,可这么过分的就不多见了,因为大金国的法律对嫡出的孩子有很多的保护,若继母对先房孩子诸多留难,保长或族人会告上衙门,衙门会处置这样失德恶毒的妇人,轻则十丈,重则二十。
刘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