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惊涛7
刘彦贞今年刚四十出头,长的白面微须,养尊处优,身材有些发福。
不过,他手底下的功夫却是相当出众,善长骑射,尤其是箭法出众,在军中号称“刘一箭”。身为功臣之子,少年得志,连刺海州楚州,步入中年后又能做上一方藩帅,成为别人溜须拍马的对象,想必也可以知足了,不过,自从他在定远军节度使任上,便迷上了殖货赚钱的事业,强买强卖是常有的事。
在寿州城外有个名叫“安丰塘”的地方,此地有处旱涝保收的良田多达万顷。刘彦贞看上了这块良田,便借口修缮城壕,将水源引入城壕,致使这块良田成了干涸之所,田地的主人们欲哭无泪,只好含恨出售田产而去,这刘彦贞便可以光明正大地低价收购,赚的是盆满钵圆。
刘彦贞绝不会闷声发大财,做个守财奴,凡是能在皇帝面前说上话的朝中大臣,他播散金钱,广交朋友,所以朝中大臣像魏岑这样的皇帝跟前的红人,竞相为他美言,夸他是北面一座长城,当世良将云云。
光有别人替他美言,毕竟是一面之辞,身为武将,没有军功是万万不行的,所以他还常常捏造边情紧张,时不时地主动制造一些边境冲突的证据,据以表明自己是真正的守边良帅,革马裹尸,为国守御一方,以此来稳固自己在军中的地位。
话说前些日子,他新纳的小妾转告他一封密信,信上说北边将会在某月某日前来窥营。这事虽然蹊跷得很,但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刘彦贞果然“大获全胜”,当场斩杀了九名周军。
如此胜果,当然值得快马送至金陵报功。这不,朝廷立刻就给他加封了个同平章事的头衔,摇身一边,又进了一步,成了堂堂使相。节度使不带使相,泯然众人矣!
虽说在描绘的无比紧张,但他内心之中并不认为要严加防范,不过表面上的功夫还要做的,眼看就要到了中秋,一过了中秋,淮河就要进入了枯水季节,按例应该调整淮河边防,增派兵力,号称“把浅”,于是,他装模作样地向的后方诸地要兵要粮,做出严防周兵大举来犯之势,并且借机“私囊”了一把。
他这一装模作样不要紧,却让对岸十分紧张,尤其是荆山方面。淮河沿线吃紧,但南北商旅往来仍未断绝,只不过要多受盘查,从对岸传来的消息,周军临阵换帅,军心涣散,据说那位姓魏的被拘押在军营中,生死不明,还听说有军士因为主官受罚心生怨恨。
部下多有鼓动,想着趁虚而入建功立业,但刘彦贞是属鼠的,尽管心里极愿意,却更不想偷鸡不成以蚀把米。
……
荆山下,大周水军集合在帅旗下。
新任荆山水师统帅徐世禄,面色严肃地注视着自己的部下。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看他今日严肃的模样,水军军士们不由得在心中嘀咕着,前些日子他给普通军士们的观感,这位徐将军还不错。
“将魏景押上来!”徐世禄大声命道。
一群如狼似虎的牙兵,立刻扑到魏景跟前,不容分说将他按倒在地。魏景努力挣扎着,大声喝问道:
“将军,魏某何罪之有?”
“你无故出兵,挑衅唐军,酿成大错,伤害北南邦交,致使国誉受损,更有目无君命之过,罪不可恕!”徐世禄道。
“此罪,魏某已然认命,但将军自入营时起,口口声声说我立功心切,好心办成坏事,念我昔日功名,已经奏请陛下赦我无罪,我又知恩图报,助将军掌控兵马,今日将军得了健忘症卸磨杀驴吗?”
“国法纲纪,疏而不漏!魏景,这正是陛下的命令,休怪徐某无情。”徐世禄怒道。
“将军息怒,请容我等求请!”这出乎众人的预料,众将士纷纷上来求情道。徐世禄断然拒绝:
“谁敢求情,与魏景同罪!”
众人怏怏不敢言语。魏军头大怒,他奋力挣脱军士们的扭押,脱下戎衣,露下精壮的上半身和身伤的累累伤痕,慷慨激昂道:
“魏某打三十年前从军时起,出身入死,就不曾害怕一个‘死’字。今日将军欲置我于死地,声称是得陛下旨意,敢叫徐将军亮出陛下旨意,让魏某死个明白!想当年河东帐下,陛下也不过一个军头,我与他就曾相识,也曾一个锅灶中同饮同食,一个帐下赌钱,我就不相信陛下会忘了昔日微时袍泽之谊!”
“哼,既然如此,更应知军纪国法君命难违的道理。那些仗着曾与陛下有交情,就胡作非为,违犯法纪之人,被砍头的还少吗?来人呐,将罪将魏景拉下去,就地正法,以明军纪!”徐世禄挥命部下。
“不,将军,使不得啊!”
荆山众军官这下慌了神,他们万万没想到徐世禄竟然要当场结果了魏军头的性命,纷纷上前求请。校阅场上,骚动的军士中,忽有人趁乱喝问,只是因为人头攒动,无法分辨出是哪个胆大的:
“既是陛下钦命,请将军出示陛下旨意,否则便是冤杀,吾等不服!”
“就是、就是,魏军头虽然有过,但罪不至死!”众军士附和道。
“将军虽是天子身边的人,但也要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
这魏景魏军头在荆山军素来极有威望,生死之时,部下都愿为他求情,甚至不惜抗命。
众情汹汹之下,徐世禄始终没能拿出所谓的圣旨,只好宣布先打三十军棍,然后关入监牢,再择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