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好一招借刀杀人。
天花的确杀不了多少人,可是,借着这疫病,便能让晋阳自相残杀,自己乱起来,是他们打的主意。
怎么可能?!
哪怕他们真的被天花传上病死了,也不能,也不能毁了这晋阳的根底啊。
这座城,城里城外的院子,墙,城墙,码头,河道……哪一处没有他们的痕迹,不是他们慢慢的用力气亲手创造的!?他们在这里流过泪,流过血,流的更多的却是汗水。
任何人,想要毁去他们的汗水的功绩的人,必不饶恕!
一天的时间,虽然晋阳安静下来了,但是,各家各户都燃起了烟囱,显得依旧没有多受影响。
王县令一夜未睡,与成王和齐尚书对上了,道:“局势渐控制住了,百姓们从一开始的慌乱,无措,到现在的镇定,总算是不负这一年多里,我们的用心,我们没有负他们,他们也必不负我们,百姓们一定会与咱们共渡这难关的。”
“各地来的商人们呢,可有影响?!”成王道。
“都在客栈住着,有些人有宅子的,也都在各自的宅子里,尚且还算安份,”王县令抹了抹汗,道:“成王,要不要关城门?!”
“不行,晋阳的城门,与外城连结,非战时,绝不可关城门。”成王道:“城门开着,百姓的心就定着,若是关了,只怕逼的他们慌了。”
开着城门,是有一种心理暗示的作用,告诉他们这事不大,过个几天,也就结束了。
齐尚书道:“有理,这些商人还需要细细安抚一二,若有得病的,也要送到医院,更混有奸细者,趁此排查,摸清底细,做个档案,也好。正好秘书办,也在管理这方面的事,趁这个机会,一并弄清吧。”
王县令道:“成,我与尚书大人一并办这个,有帆儿在,让他跟着人去,必能找到漏洞,记下档案也是好的。”
“街头巷尾,市井之中也要注意,只怕有些人,是混在其中的,”成王道。
“他们若要生事,只怕要开始行动了,咱们一面排查,一面静等他们发动,只要冒了头,就好办了。”王县令咬牙道:“抓到了人,先脱层皮再说。如此歹毒的手段,叫人心寒。我一定要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敢这样做。”
众人又匆匆的散了,尽管劳累,可是没有人歇息,就算身体扛不住,真躺了下来,他们也睡不着,脑子里全是事,全是忧虑,与其如此,还不如静等着事情过去。
如今的晋阳,人人脑子里绷着一根弦,若是错了一步,就怕影响太深,被这些害人的崽子们得了好处,不将人给找出来,挖干净,这事就休想了了。
天光大亮,快到午时时,医院的院长才带着一头蒙了黑布的牛回来了,一路皆让人避开,满头大汗的将它给带进了医院,道:“……好不容易找到这一头,不大,生了牛痘,屠宰场正准备杀了烧死呢,还好让我赶上了,不然到哪儿寻去?!”
“天意,”王谦叹道,若是现场用一头牛生痘,只怕更耽误时间。
“还活着的吧?!”路遥道。
“活蹦乱跳的呢,只是生了痘,这面相很难看,”院长道:“公主莫要掀开布看了,有什么要做的,只管吩咐我。”
路遥却并不避讳,将黑布掀开了,那牛蔫巴巴的,眼眶也湿润着,似乎知道自己可能要被杀死了,有点发抖的样子。
“好通人性的牛,”路遥道:“畜生有情,人却无情,人会害人,牛却能救人……”
这牛病的确实有点恶心,可是,路遥却并不避讳,上前捏了捏它的耳朵,道:“好牛儿,你若能救了人,以后没人再能吃你,救了人的牛,是有功德的,以后你就是晋阳的救人牛,功牛,一切全看你了,你要乖乖的……”
牛抬起了大大的眼睛,瞅着她,仿佛听懂了,也似乎没听懂,但听出了路遥释放出的善意。
路遥拍了拍它,牛很快的放松了下来,轻轻的委屈的哞了一声。
路遥知道现在的技术粗糙,虽可能九死一生,但却是最快的办法了。
“你们医者,一律蒙上口罩,带上手套,要干净的白棉花,割破痘牛的痘上脓液,敷在患者的手臂伤处,或是疮口处,将白布包扎即可,剩下的,全靠他们自己来产生抗体。”路遥道。
“就,就这样?!”院长定了定神,诧异的道:“……这个,这个行么?!我不是质疑公主的意思,但是,但是这也太粗糙了点。”
“的确粗糙,可是事急从权,这是最快的办法,”路遥道:“其它的,等这一次事件稳定下来后,晋阳,包括所有人,只要没出过痘的,一律要接种牛痘,安全。”
院长见路遥好像对这牛痘十分信任的样子,咬了咬牙,道:“好,我马上就去。”
“患者又增加了,后续可能还有人送来,这头牛,谁都不能动!”路遥道。
“是。”院长带着医者匆匆的去了。
王谦道:“这事行么?!”
“行不行的,看效果吧,”路遥道:“这一次是天花,下一次带进来的可能是时疫,不得不防。可是,却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更没有因为这个担心,而耽误百姓的生产生活的道理,唯一的办法是,事发了,就去处理,去承担,不管是天花,还是时疫,或是其它一切的困难,总能撑过去的。”
王谦道:“嗯,希望这一次能顺利过去。”
“牛痘接上,至少要二十几日,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