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浓,云疏风凉。
沈洛云裹了一件薄袄垂首缝衣。她这般已有大半月。
暗夜少眠,白日里亦是整日的缝制那些衣衫。
御银渐渐发现端倪,沈洛云似在赶制一般不停不歇。
无论她和雨檬怎么劝,她还是依旧。
“主子...你看今日光景好,不如到院子里走走。”她在桌旁打理一些绕乱了的丝线。
沈洛云默着声摇了摇头,细细数着那针脚。
“主子,有客访。”雨檬在门外报说道。
沈洛云没有抬颌:“拒了。”
她甚少这般直言拒绝。更何况这访客是谁她仍未知晓。
“主子,是王爷。”雨檬唯唯推门入来,神色黯然。
沈洛云顿了顿,又复了手上的线引:“你就回了王爷,说我身子不便。”
“本王知道夫人身子不便,冒昧到此探问夫人了。”端睿鹤在门外和音徐徐。
他音量略高更像是说给旁人听的。
沈洛云微微拧眉,他直接到了这沉月阁,岳萧炽可是知晓。
此时雨檬走到她身侧躬下身:“爵主是知道的,王爷说是来给主子送药的。”
送药?
呵呵,此次他倒是大度起来了。
沈洛云放下手中针线,示意御银理一理桌案。起身到镜前理了理发髻。
她面色青白,眼下黛色更是明显,原本红润的菱唇已呈绛色。
绝色容颜全是病态,雨檬拿了脂粉给她,她推开,理了理衣摆,起身步出门外。
秋风沁凉,她搂了搂衣领,抬起头看着稀疏的云落。
端睿鹤看到她的一刻双手紧握,骨节分明。今日他一身藏色常服,眉宇如常。
原本清淡的神色在看到沈洛云的一刹,浮上浓厚的忧色。
薄唇启了启,再紧紧合上。洁细颈子上的喉结滑了滑。
眼前清瘦病弱的沈洛云,令他心间刺痛万分。
再顺眼往下看向她微微隆起的小腹,那双沉淡的眸子中浮上苦楚。
沈洛云微微福了福身仍不言语,由雨檬扶着行到院落。
这沉月阁没有主厅伺客不便,于是她便和端睿鹤慢慢行在这院中。
一路慢行,两人都未言语,到了院中的长亭,端睿鹤示意身后的小厮退下。
而雨檬则欠了欠身子,也止步不前了。
一路踩过的枯枝清响,雀鸟闻声飞离。沈洛云步在前,端睿鹤在后。
“王爷可还记得与洛云第一次相见时的光景。”她停步,拾起一叶黄叶。
端睿鹤默了默:“求不得,舍不得,爱不得,恨不得。”
那是沈洛云那一音秋塞吟。如今更是应景了。
“王爷所识的故人也抚琴么。”她摊开细白的掌心,细细看着那枚脉络分明的枯叶。
“嗯。”端睿鹤神色暗了暗,邢绯月的琴艺了得,自是难忘。
“王爷觉得,洛云和她像吗。”沈洛云垂下首,手中黄叶随风坠下。落到地面悄无声息。
“无法比拟,你自然是你。”他似轻叹,秋风拂过袖间,如有凉意入心。
“王爷将我送到这幻人谷,依是我与那人有着相似的样子。”沈洛云回过身,眼底掠过轻笑。
他们,她们,都将她错认为那个人。
“你自然放心,她不会再回来了。”端睿鹤心中寂寂,是啊,她不会再回来了。
不会回来?
可却一直在他心底。
“王爷说笑了,这心,若是放下了,定是因为不挂事了。”
“可你没放下。”他走上前去,将落在她肩上的细叶抚去。
“只当洛云命薄,没有什么是拾得起的。可越是拾不起的,愈是想要握紧。”
沈洛云凉凉一笑,垂下眸子看着自己细白的指尖。
“我已经寻人研好了药,你服下后那赤寒怪病不会再复了。”端睿鹤修洁的指尖划过她的额际。
沈洛云侧了侧身避开,眼眸中却无半点惊喜欢愉。
“只是...”他垂下眼看向她的腹部。
“王爷有心了,洛云虽然妄想贪生,可断断是不会遗了他。”沈洛云抚了抚小腹,面色无澜。
“你知道再这样下去,谁也保不了你。”端睿鹤心间一紧,拧着眉语有不悦。
“保得了我腹中胎儿即可,洛云本就是蝼蚁贱命。”她抬起眸,眼底竟有恳求之意。
“你就那么在意他?”端睿鹤眼中薄怒明见,大手抚上她细弱的肩处。
沈洛云挣起手佛开他:“虎毒不食子,王爷难道不知吗?”
“我说的是岳萧炽。”端睿鹤一字一句,他不愿意承认,如沈洛云追问岳萧炽一般。
“与他何干?”沈洛云顿了顿身子,再言已是无奈。
“难道不是吗?”端睿鹤擭住她的腕子,将她拉近身侧。
沈洛云试图抽回手,却被他紧紧擭住。四下寂寥,风掠过枝头。
他清隽的面上都是苦痛:“你何故如此。”
“这不是王爷一早就预见的吗?”沈洛云苦笑着望着他。
一开始,他将她送来,就应该明白,这不是一个好归处。
平安喜乐,更是妄想。
他大手一用力,将她扯如怀里紧紧搂住。
“我所预想的万万不是如此。“他以为,她是不会对岳萧炽动情的。
他以为,自己亦是不会对她动情的。
最初她只是一枚棋子。仅仅是一枚棋子。
然她没有,没有如他所想。沈洛云,从来都是自行自路。
因没有归处,没有羁绊。
西朝皇室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