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你这赤寒症并不是顽疾,而是两毒相融所铸。”端睿鹤步到她身前沉言道。
沈洛云秀美的眉梢微落,这事之前王贤予就有告知。
这赤寒症并不是严云笙过去所说的是她自小就带着的顽症。
“你身内的赤寒症,是两种剧毒同时融入血液后相抵相消之后所留下的遗症,
虽不知根源是何,但此毒在你体内时间不过数年。”
端睿鹤从袖间抽出一绢书简递给沈洛云,示意她打开。
她接过端睿鹤递过来的书简细细看着,上面是西朝皇室药鉴局的掌事药郎的医断。
末尾的诊言让她身子一僵。
毒已入髓,浸染骨胎,毙小毒尽。
她抬起眸,以目光问询。
“你体内的骨胎自是留不住的,即便你笃信舍己保其,也是徒劳。”
端睿鹤将缘由细细告知沈洛云,她腹中骨胎依她所生,精血中自带其毒。
即便诞下,亦是死胎或不出七日夭折。
而他所寻来的药郎们最终决定用骨胎汲毒,骨胎下,毒血尽。
这所谓赤寒症,也就消磨殆尽了。
沈洛云听尽身子踉跄,扶着身侧的梧桐瘫下身子。
用骨胎引毒,她眸色惶然,这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是何种痛楚。
端睿鹤看她这般模样亦是痛心,他躬下身子扶起她:“洛云,或这就是他的命。”
“不!不可能!”她睁着大眼,素手握住他的臂膀,一脸不可置信。
“若你再执迷不悟,最后连你也保不住!”
他轻轻搂着沈洛云:“你难道不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身染两毒吗?”
沈洛云眼眸通红,抬起头看他。
眼前的男子,轮廓清逸,面色颐和。仿若水墨丹青中的素衣神子。
她一直没有细想过,自己只是一个小国艺姬,怎会莫名的身染两毒,
还有,何故她会记不起旧事。这一切仿若雾中寻烟,层层绕绕的都是不可寻的疑端。
端睿鹤微微侧过身,看到不远处雨檬正小步踱来,王贤予方才让药童子送了药来,雨檬过来提醒沈洛云到了服药时辰。
他放开沈洛云,理了理她额间垂下的细发。将手中一个银雕小瓶塞到她手中,
“活下去,才有机会找到你想要的答案。”语毕转身离去。
行到雨檬身侧,垂首低言几句,只见雨檬面上一阵青白,眼浮愁色。
沈洛云在袖间的素手紧紧握住那个银瓶,颤着身子。
雨檬上前扶住她:“主子......”
沈洛云拂开她的手,独自踉跄着身子往院外走去。
“主子,你这是要到哪去,爵主说了...”雨檬紧跟在后,拉着她的衣摆。
到了院外,几个护从即刻拦住门:“夫人,爵主有令没有他的允许夫人是不可行出沉月阁的。”
沈洛云抬起眸,眼中都是森然:“让开。”
几个护从面面相觑,但然不有所动。
“我叫你们让开。”沈洛云寒声道,她面色青白。雨檬在身后对两个护从露出恳求的目色。
还没等两个护从反应过来,沈洛云便伸手挥开他们拦在门间的长剑,那剑刃极其锋利。
沈洛云只觉得手背一凉,猩红就攀上细掌。那两个护从一下也怔了神,连忙收回长剑。
沈洛云即刻越过院门一路跌跌撞撞,雨檬在身后急的大声言唤,行在不远处的端睿鹤闻声回首。
只见沈洛云袖间猩红,朝着与他相反方向去了。
紧跟着的两个护从满脸惶意,端睿鹤蹙了蹙眉,也紧跟其后去了。
一路上面行而来的婢子和侍从们看到沈洛云素衣长袖上染着猩红的血污,纷纷惊然回首。
她如同失了魂一般,就自往那药庐去了。
王贤予,还有王贤予。沈洛云喃喃自言。
刚到药庐外,就看到王贤予在择药晒理,看到沈洛云,他顿了顿身。
“夫人这是怎么了?”他上前扶稳沈洛云的身子,提起她的长袖,只见那手背一道深见手骨的血痕。
沈洛云扯着他的衣襟:“王药郎...你一定有办法救我的孩儿...”
王贤予面色一僵,欲言又止。
“夫人先随我到药庐去将这伤患处理一下罢。”
“你告诉我,若我要你全力保住胎儿,不顾其他,你可有把握?”
沈洛云眼里的期翼叫人心殇。
“即便夫人命陨,此胎也无法全诞。”王贤予垂下首,面有愧色。
近日诊脉,发现这骨胎脉象不定,亦有这赤寒之势。
回话给岳萧炽,岳萧炽命他三缄其口。大抵是怕沈洛云受不住。
他是知道这位年轻的爵爷的,真到了不得以,他定是要护沈洛云周全的。
她气血极虚,不足五月定是滑胎所终。若有闪失,亦是两者皆故。
没有过早言明,无非是还想再延一些时日,指不定最后还有其他法子。
可他这些日夜研磨,依没有找到良方。
沈洛云此时像缀满一身寒霜,原来,所有人都知道,她留不住他。
这世间芸芸,终是有命有运。她沈洛云,不过飘渺细沙,无力抗搏。
忽然她面上浮起不自然的笑意,眸中清泪滑下,她仰起头看湛蓝的天际,有白鹭划过。
振翅的声音足以唤梦醒。本是白鹭归家,却无限苍凉。
她以为,自己总归有了依托,原来只是虚妄一场。
雨檬在一侧看的落下泪来:“主子...身子要紧...”
她从未看过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