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主子醒了。”雨檬进了内室,只见沈洛云坐在铜镜前梳理乌发。
今日她似上了妆,秀美的长眉入鬓,菱唇轻描,腮骨绯红。
一头乌发落在身侧,她正细细用木梳理着。
今日她穿了一件暗紫色流锦合欢罗裙,再覆了银色短披,那短披上绣着绯色合欢。
雨檬微微沉眸,沈洛云甚少穿的这般鲜艳。
沈洛云看她愣神:“雨檬,我这发髻一直琯不好,你来给我打整吧。”
她一头乌发又厚又滑,雨檬步过去,接过木梳。
不出一会就给她琯了一个云烟髻。
沈洛云从桌上拿了一支紫云母檀木发簪,别在髻上,微微侧颐看了看。
镜中人倾世容颜,身形孱弱我见犹怜。
雨檬看她这番,心中却有不安。沈洛云站起身,步到桌前。端端坐着。
雨檬传人递了早膳,她也未食。好半响,就这样端坐在案前。
“雨檬,你去将那些我放在立柜中的衣衫都包起来。”
那些衣衫,都是沈洛云日夜赶制给腹中幼胎的衣物。她沉首,看着裙摆的繁云苏绣。
雨檬应声,转去内室,只见那内室的紫檀桌上,放着一个镂空银瓶。
她微微皱眉,上前探看,已是一个空瓶,但瓶中浓烈的药香叫她身子一怔。
“主子...”雨檬拿着药瓶转身。
那药瓶中所盛的就是端睿鹤所送来的药饮。
“之后同那些衣衫,一并燃了。”外室沈洛云凉凉嘱道。
雨檬心里似有大石落下,可却犹似覆上了更重的一块岩石。
沈洛云这般,是藏住自己了,是藏住那些心殇了。用那些华丽,盖住心间沉痛。
“夫人,有客访。”屋外一个婢子毕恭毕敬。
沈洛云面上轻笑,理了理衣摆:“伺客。”
她展开一卷乐集,细细看着。
那乐集上的曲谱是故梦,为谁拢一袖芬芳,红叶的信笺情意绵长。
屋外,是曹间雪细柔的问安声:“妹妹间雪,来给洛云姐姐问安了。”
雨檬从内室出来,看着沈洛云,她面色平和,依是看着手中乐集微微颔首。
雨檬走到门前将们敞开,屋外女子一身青衣,衣摆上的海棠栩栩如生,弯眉长眸,肤白唇红。倒是个美人胚子。
雨檬欠了欠身子:“间雪夫人,我家主子已等你多时了。”
曹间雪面色清和,微微一笑:“间雪失礼了,让姐姐久候了。”
雨檬将她引进屋,她步履款款,身旁跟着的婢子搀扶着,小心翼翼。
一进屋,她便作势要拜下。沈洛云放下手中乐集,绝美的面上浅浅婉笑。
“间雪夫人这是何故。”她抬颌示意雨檬制住她。
“久闻姐姐丽颜,今日一见确实倾世。”曹间雪柔声道,她的声音如同和琴,悦耳沉沉。
“妹妹出身尊贵,唤我一声姐姐怕已是委屈了,此刻再这般言说,让洛云何以立身。”
沈洛云微微一笑,面颊的梨涡浅浅。
“姐姐比间雪先入谷,又是君上赐婚,定位在妹妹之上。”曹间雪柔柔道。
沈洛云示意雨檬引她落座,可她拧着腿,似有不便。
倏地她面色一红:“还请姐姐别见笑,昨夜爵主...”
她拧着腿,步履缓缓落座。
呵,索欢过度是吧。
沈洛云面上和和:“间雪夫人生的如云间仙子,爵主欢喜也是正常。”
曹间雪羞然一笑:“姐姐说笑了。间雪哪及姐姐半分。只不过爵主抬爱,昨夜一晚都...”
她似欲言又止,又似宣告一切。
沈洛云心中轻笑:“你我同是君上赐婚,你若不嫌弃,往后唤我名即可,这姐姐,我万万是不可擅当。”
“间雪入谷前,家父就严教百次,尊卑有别,先后有序。”她浅浅笑着。
呵呵,尊卑有别。她是在强调自己出身尊贵。
“间雪夫人到底出身大家,言谈举止都是闺秀之风。”沈洛云理了理衣襟,她面色总是清和。
雨檬在一侧看着,忽然觉得沈洛云犹似一个人。
端睿鹤。那清和的面上,似掩着汹涌。
她此刻担心的是沈洛云已经饮下了端睿鹤送来的药剂,不止稍后会有怎样的变化。
曹间雪示意身旁的婢子,那婢子便走到门外轻唤。
顷刻间就有不少婢子端着漆盘进入:“这是间雪从家中带给姐姐的薄礼,还望姐姐不嫌弃。”
六七个婢子,托着漆盘入室,那漆盘上多是珍宝。
沈洛云淡淡看了一眼,盈盈点头。
“间雪夫人或有不知,我一向不喜奢华,这心意我是收下了,只是这些物件还是带回吧。”
沈洛云此刻觉得背脊一阵清冷,小腹坠疼,可眼下她还是淡淡笑着,面上不见端倪。
曹间雪愣了愣,若旁人看到这些珍宝,早就喜极了,可眼前这个女子,虽早就听说不凡,
但她一直不信,此刻见了,倒还是不得不服。
“姐姐莫不是看不上妹妹这些小礼。”她面色楚楚。
沈洛云此刻觉得周身彻冷,但依是笑言:“间雪夫人说笑了,只是洛云一向欢喜素净,这般佳物赠了我,也是积尘浪费。”
曹间雪听她这般一说,倒也不在强说,只是微微点头。
“倒是间雪唐突了。”她没有再自称妹妹了。
到底是官家出身,心气还是高的。
沈洛云此刻背脊攀上的冰凉让她在袖下的柔荑不自觉握紧,下腹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