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也是迎春知人善用,司棋消息刺探准确,迎春刚刚躲避回去,邢夫人这边就颠颠上门来了。却说这邢夫人,最近托了迎春宝玉福气,小日子过得甚是得意。
一来斗倒了王氏这个宿敌,出了一口憋屈已久腌臜气。
二则也得了实惠,时值春节前夕,各府邸都忙着娶媳妇,嫁闺女,她算是赶上了。
凤姐这里忙着府里一摊子事情,外面交际都由她带着探春惜春出去应酬,人人见了都要尊她一声恩侯夫人,品级低下的妇人见了她要行礼,平级的或者位高贵妇,看在荣国府与元春份上,纵然看不起她,也要笑脸与她应酬几句。
邢夫人得意的,觉得自己憋屈至今,总算扬眉吐气,尝到了身为贵妇人的滋味了,正在志得意满。
这回又得了孙绍祖孝敬,正是锦上添花了。要说这邢夫人这回得了贾赦委派,来时拍了胸脯子下了保,必定要把迎春送回孙家去。
邢夫人也是自以为是,她道李莫愁还是之前那个性子懦弱绵软迎春,只要自己稍加辞色,连唬带哄,再祭出贾赦,迎春必定服软,乖乖跟着自己回去大房,明日再把她交给孙家也就完了。
她呢,也就白白赚了孙家的人参燕窝,田七当归蜂蜜屎了。
要说这邢夫人真不是东西,几件死物件就打瞎她的眼,虽然不是亲生,也养了十几年,猫狗养久了也有感情,她这个狼心狗肺婆子,恁把活生生女儿往火坑里推。
她也不怕吃了这样人参燕窝,穿肠烂肚子!
熟料,这算计不打算寄来,说起来她这个脑子碰上狡黠李莫愁,那就甭提什么猪脑子,根本就是没脑子了。她兴冲冲来到贾母房中,本以为手到擒来,却并不见迎春影子,因笑吟吟询问贾母:“老太太,迎丫头不在么?可是在葳蕤轩?”
贾母看见他一幅贱皮样子就拱火,顿时沉了脸,问道:“大冷天气,你特特跑来问她做什么?迎春归宁这些日子了,可没见你看过她一回半回呢?”
饶是邢夫人面皮子厚实,闻听此言,不免面色讪讪:“这寒冬腊月的,老太太您是知道的,我这不是忙吗,再者,她是小辈儿,我一个长辈,岂能……”
贾母瞪他一眼,冷哼一声:“迎春满身伤痕,有没见你问一句,她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身上伤痕好没好,这些你这个做继母的问没问?知道不知道?”
邢夫人此刻才后知后觉察觉贾母今日口气不对,搓手捏脚的站起身子,嘴里诺咧不成语:“媳妇,老太太,媳妇……”
邢夫人本当撒慌说这几日身子不爽,合不该大前日才精神抖擞的恶战王氏。
一时间,一张老脸紫涨赛茄的,脑门子汗珠子也出来了。
贾母却跟没看见似的,自顾跟李纨凤姐两个谈笑,说些京中谁家娶媳妇办得红火,谁家席面牛气,祖孙三个说的热之闹之,似乎把一脸忐忑邢夫人忘记了。
邢夫人这里直站得腰酸疼痛,老眼昏花,眼见浑身摇晃,似乎就要晕厥了。
凤姐身为媳妇,几次拉扯贾母衣袖,悄悄努嘴儿。
贾母冲她‘哼’一声,这才抬头,赦免一般问道:“冰天雪地,不在家里好生待着,伺候你们老爷吃酒,跑这儿来做什么来了?“
邢夫人强忍屈辱,期期艾艾道:“是老爷……“
贾母一听就烦了,拐杖戳地,铮铮做响:“老爷,老爷,一辈子过老了,没的一点长进,开口闭口,还是这两字,你没说烦,我老婆子听了几十年都听厌了,你那脑子里倒地装了东西没有?叽里咕噜不知所云,说重点!”
贾母最后三个字几乎咬牙蹦出来,邢夫人听得婚事只寒战。心里想着只怕今日要坏事,迫于贾母积威,她又不敢隐瞒。于是乎,盯着贾母冷飕飕的眸光,支支吾吾,抖抖索索,把孙家明儿来人接迎春的事情说了。
贾母厉声叱道:“你们答应了?”
邢夫人被贾母厉声呵斥吓得不轻,一直声音有些抖索:“是,是老爷......”
贾母闻言一声啐:“我啐,又是老爷,老爷叫你杀人,你杀不杀?混账老婆,一辈子白活了呢?”
邢夫人吓得退杆子一软就跪下了。
贾母怒道:“我问你,我吩咐琏儿,前个已经去跟孙家办了交涉,让迎春养好伤再回去,必要孙绍祖上门致歉,否则这亲事不做也罢,这事儿,你不知道不知道?”
邢夫人讪讪道:“话虽如此,出嫁从夫,迎春总归是孙家人,要听孙家才好……”
贾母顺手就把茶水泼出去了,泼得邢夫人满头脸茶水,也不敢擦拭。
贾母则指着邢夫人婢子喝骂:“放屁!这是荣国府,你是荣国府娶得填房夫人。琏儿是荣府继承人,他说的话你不当回事,孙家吩咐你就听,我就奇怪了,你倒是荣府夫人,还是孙家的?”
邢夫人顿时哭丧脸:“老太太,您说这话,媳妇只有死了......”
贾母气得一口吐沫星子喷给她:“我啐,你也配说这话,要有这个心性,你也活不到今日,早死了八百回了。”
贾母说这话,拐杖直往邢夫人腿杆子敲打:“你说,孙家给你什么好处,让你猪油蒙心,又来算计迎春?迎春被孙绍祖差点打死,一身伤痕撵到下人房里睡,你这个做继母的可关心过?可想过要替她讨回公道?”
邢夫人怕得要死,气得哆嗦,只觉得贾母偏心的不可理喻,小夫妻打打闹闹有什么呢?就叫女婿打几下又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