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头血迹斑斑,唬的府里人心大乱。然而出去回应的仍是贾环,赫连扣既不曾现身,那忠顺又十分没意思见识了贾环的口舌之利,却对这一屋子权贵半点法子没有,只得恨恨离去。

翌日晌午,贾环倚在厢房前的游廊上,目光冷淡地眺望远方,天际铅云堆叠,山雨欲来,净是一派雾蒙蒙灰沉沉的景色。

要下雨了,这天,竟好似再也不会亮了。

“在想甚么?”赫连扣从后方环住贾环的肩膀,他的胸膛炽热宽厚,好歹叫贾环在这没着没落的环境中感到了一丝宽慰。

贾环向后倚了倚,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轻声道:“还能有甚么。我昨日瞧见他,眼见着是更憔悴不堪了,想来护住疆儿是该出了大力气,也讨不了忠顺和那狠毒女人的好儿。我这么做,却是苦了他,他一心敬我爱我,我却要他去做这龌龊勾当,委实愧于当他一声‘环叔’。”

赫连扣只得更用力地搂紧了他一些,喉中却是被一口气生生堵住,劝不得他半句。

贾兰固然是贾府送到忠顺手里的,但若非贾环在后头授意,这风骨高洁的少年纵使玉碎也断断不愿意雌伏于那等卑劣小人之下,做出一副奴颜婢膝的模样既恶心自己又在别人那处落不了好名声。

贾环幽幽叹了口气:“所幸忠顺的王妃素来善妒,他又有多处须仰仗她母族,我才放心叫兰儿去,否则说到底我与忠顺......也无甚区别,一个小人罢了。”

赫连扣将他转过来,亲了亲少年光洁的额头,温声道:“富贵险中求,有舍才有得。他既然打定主意了要干出一番名堂,给他母亲挣个诰命,如今这些,也算不得你对不起他。”

贾环摇了摇头,想起在贾氏族学遇到的那一双少年。贾兰温润老成,与自己倒有三五分相像,贾菌直爽热忱,虽是生在那富贵之乡、红粉之窟,却极难得的仍保有一份赤子之心。这两个孩子都是立志要出仕的,若非如今时局动荡,贾家朝不保夕,他们也犯不着用这种方式替自己开辟出前程。

二人静静地抱了一会儿,忽听前头传来一阵喧闹,贾环眯了眯眼,不过片刻,水溶便急匆匆穿过月亮门进来,银白的袍角叫污水沾湿了一大片,眼见是通身的仪态都顾不上了,恨不能生出两对翅膀一般。

“皇兄,大事不妙!那忠顺竟使人捉来了府中官员的妻妾子女,如今正压在门外,言道若是您不出去,便要杀一儆百!”水溶连行礼都不及,便连珠炮般吐出一大段话来。

贾环倏然变了神色。这一府官员大部分俱是朝中重臣,手握大权,赫连扣和他有意借忠顺之手辨别忠奸,趁势将那立场不坚定墙头草之辈除去。这也正是刑十五那夜未曾当场射杀赫连城的原因之一。

然而他当初教贾兰的法子也不过是威逼利诱罢了,赫连氏以孔孟之道治天下,忠顺虽贪慕权势、昏聩无能,却也决计想不出这等恶毒法子。

莫非、莫非又是那陈皇太后?

贾环眼神惊疑不定,赫连扣紧紧握住他手,沉声道:“不是母后,她虽毒辣,却到底信了十几年佛,不敢造下如此杀孽。”

贾环想到那瞧着倒是个菩萨一般人物的王夫人,却是不大敢信,不过眼下也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只得随赫连扣、水溶一道慌忙奔向正门。


状态提示: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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