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娘笑道:“世上银子那么多,总不能让我们一家独赚了去,你说是不是?能打听清楚这个,你就已经立了大功,别的我不多求。”
锦绣悄悄松了口气。
她还真有些担心主家一听说粗纹纱能变成沅纱,会催着她去问这个。
莫说她现在已经不在织造局里做事,就算她还在,那种隐秘的办法难道是她这种身份的人能打听出来的?
微娘却在考虑另一件事。
想得到外包的活,必须要得到上面的批文。
让锦绣走老路子,不是不可能,不过始终差了点儿。
毕竟与她交好的只是织造局的管事之一,而批文这种事儿,一个小小的管事很难使得上什么力。
“公子,批文的事儿我也和管事提过了,他答应帮我试试看,不过不敢给什么保证。”锦绣站在一边道。
微娘点点头。
这个结果她已经想到了。
不过该说锦绣办事周全吗?自己尚未吩咐,她竟然已经提前想到了。
她“嗯”了一声:“这事如果成了,你的功劳自然最大,就算不成,之前你的努力我也都记着。”
说着她站起身,沈杀跟着她站起来。
锦绣在后面道:“公子,要不要我帮您叫辆马车过来?”
微娘摇摇头:“不了,刚刚下过雨,走一走心情舒畅。”说着摆了摆手,走了出去。
两人回到顾府后,微娘到书房和兄长通了下气,又告诉秋谚莫忘记让府里替沈杀多做几套成衣,这才回了后面的住处。
铃姑依旧在练剑,看到翠儿,上来揪了下它的尾巴,成功地炸起了它满身的毛。
因为按惯例明日要去太子府中,微娘早早就睡下了,第二日吃过早饭,她吩咐车夫套好马车,和沈杀两个坐了上去。
一路颠覆,等下车时,正巧遇到窦先德,微娘赶紧上前见了礼,又让对方先行,自己则恭敬地跟在后面。
两人到了安排好的院子时,王鹤鸣正在里面踱步,一向笑眯眯的脸有些严肃。不过看到微娘和沈杀,他立刻又脸上带笑走了过来。
双方一番寒暄,微娘刚要进去,突然旁边屋子里传出一个声音来:“王鹤鸣,你别绕了,绕得我眼晕。”
声音很耳熟,微娘略一思索便想起来,这人便是吕方。
王鹤鸣笑眯眯地道:“我在院子里踱,你又看不到我,怎么可能眼晕?”
吕方怒道:“大爷我听到你的脚步声了,怎么地?”
“当然不怎么地,可是我就是要继续踱下去,你又能怎么地?”王鹤鸣虽然仍旧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说出的话却并不客气。
看样子,太子的这些幕僚关系也并非牢不可破。
还是说,太子更乐于见到这样?
“你再说一句试试?”吕方很明显生气了,接着他的屋里传来“咣”地一下,似乎是把什么东西砸到了地上。
王鹤鸣刚要回话,梅杰拍了拍他的肩:“怎么了?看起来火气都这么大?”
王鹤鸣道:“还能怎么了?遇到难题了呗。之前太子殿子来,还没说几句话,就被皇后娘娘召了去。等殿下回来,就一直阴着脸。”
“王兄不知道是什么事么?”微娘问。
“殿下没说,不过我们倒是猜得到。”王鹤鸣道。
“哦?不知道是什么事呢?”
王鹤鸣还未回答,吕方已经气呼呼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大声道:“还能是什么事?无非就是……。”
他话尚未说完,王鹤鸣已经重重地咳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这才道:“老吕,你自己找死别拉着我们。“
吕方察觉到失言,难得地没有反唇相讥。
“走吧,进老吕的屋子,我们细说。”王鹤鸣道。
吕方虽然刚刚和他吵过,却只冷哼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几个人走了进去,王鹤鸣见沈杀站着,指了下微娘身边的墩子道:“你坐那里,”说着对微娘道,“据说,是今年织造局外包的事情。你大概不知道,织造局每年都会有一些外包的活儿,这些原本是由原来的王织造负责的。但是今年王织造因为某些事情触怒了圣上,圣上一怒之下撸了他的官,织造这个位置就空了下来。位置一空,外包的事当然也比往年缓了许多。其实大家都知道,外包这个事情,有实力的就那么些,基本上全在那里摆着。到时候无非是这几家谁孝敬得好,入了织造的眼,织造就把活儿外包给谁。但现在织造没了,底下谁也不敢说到底谁能决定这个事儿。”
微娘想了想:“难道皇后娘娘叫殿下去,就是为了让他管这事?”
吕方道:“是希望殿下能推荐一份名单上去,这事儿最后毕竟还得有人管,不过不管到时谁插手,做决定的肯定不会是后宫。皇后娘娘突然要这么份名单,我们估摸着,大概是陛下想看吧?”
他这话刚说出口,王鹤鸣便反驳道:“陛下想看,只要织造府往年的备选名单就是,何必还多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