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夏将临,鹅卵石路旁的吊钟海棠已经开花,有的是重瓣花团锦簇,有的是单瓣淡雅大方,星罗棋布,密密层层,恰似一帘幽梦。
光影晃动,落在二人脸上一片香气扑鼻的花影。
“昨夜陛下是不是也去姐姐哪儿啦?”冯漪像往常一样亲昵地拉着冯润说道。
其实冯润十分不愿与冯漪谈及这个话题,姐妹二人共事一夫,实在伤姐妹感情。
冯润万分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冯漪却没察觉出她脸上的情绪,依然大笑着道:“这可都是我的功劳啊!昨夜皇上来了永安宫,是我提议让皇上去姐姐那儿的呢!”
冯润顿时脸色大变,指甲掐进了手掌心。
“我们姐妹同心,把皇上牢牢霸占住,初一呢就让皇上去我的永安宫,初二呢就去姐姐的灵泉殿,咱们俩就相当于左右护法,让那些恶妇谁也近不了皇上的身!”冯漪依然自说自话,陷入了对未来的憧憬中。
“还有皇祖母帮衬着我们,哈哈……咱们姐妹啊,真是稳操胜算!”
“妹妹,我有些倦了,今日就不去永安宫了,我回宫歇歇吧……”冯润面无表情地说道,听了冯漪的话才真正教她万分苦恼。
“姐姐的膝盖是不是伤着了?姐姐去我那儿拿些药吧……”冯漪连忙弯下腰,想动手戳戳冯润的膝盖,迟迟没下手。
“没事,我今日有些不痛快,别无意迁怒了妹妹,等我好些了再去永安宫看妹妹吧。”冯润搪塞一笑道。
在过了凉风亭后,冯润与冯漪告别,各自回了宫中。二人的回宫的道路只差一步就能走向同一个方向,但就是这一步让二人终将殊途。
明明只差一步。只差一步二人就能成为世上最好的姐妹,可为什么上天又要让她们同嫁一人?
对于冯润来说,只要冯漪想要,只要她有,就算拿去她的所有,她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冯润就像全天下平凡的女人般,只有爱人的心不能分享。一个人的心哪儿能一人一半呢?或多或少,终归还是有失偏颇。
罗兰璧、袁惜儿她都不怕,却独独怕了冯漪,她该如何自处呢?
冯润唉声叹气地回到房中,刚喝了一杯茶,又重重叹了一口气。
“一个小小的人儿,哪儿有那么多烦心事?”
拓跋宏跨门而入,朗声大笑道,修身玉立,风度翩翩。
“皇上万福。”冯润立马起身行礼。
拓跋宏摆手示意,落座在冯润身旁,接过冯润的杯子,为自己又斟了一杯茶,道:“昨夜的事情,不知阿润可否记得?”
冯润脸色一红,不知是为昨夜的糗事,还是为了突如其来的阿润。阿润这个名字仍教她有些生疏,常常让她觉得眼前这个人唤的不是她,她也不敢应答。
“臣妾……臣妾有的记得,有的不记得了。”冯润双手捂住脸,妄图给火烧火燎的胭脂粉面降降温。
“哈哈哈……那朕倒要问问,昨夜阿润问朕为何把她忘了,朕想了一天也不知道究竟是有什么时候?”拓跋宏挑眉一笑,道。
“糟糕……自己怎么酒后吐真言了,这可怎么收场?现在不是吐露自己身份的好时机啊!”冯润暗暗地想,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倏尔,冯润对皇上粲然一笑,道:“皇上,您可瞧好吧!”语罢,一步三回首地钻进了内室,只剩下拓跋宏一头雾水的坐在那儿。
一炷香过后,一个粉雕玉琢、眉清目秀的少年出现在拓跋宏面前,并对他庄重地作了一个揖。
“你是……“拓跋宏瞬间觉得特别眼熟,一副苦思冥想地样子,突然顿悟道,“思政!对,就是思政!跟他年幼的时候简直长得一模一样!”
冯润气得干跺脚,只好又跑回内室,出来时拿了一块月白色缎子,半遮着脸,在拓跋宏面前晃来晃去。
拓跋宏摸着下颌,端详了许久,才大叫道:“哦——原来是那日的小公子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话还没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
冯润摸不到头脑,呆呆傻傻地望着他,半响才道:“陛下早就认出臣妾了?皇上您是在戏弄臣妾!”
拓跋宏仍然在不停的笑着,一边摸着她的头,一边大叫着“思政”“思政”。
冯润鼓着脸,瞥着嘴,坐在那儿偏着头装作不理他。
自己为什么不敢和他相认呢?自己到底是在怕什么呢?明明她与他仅仅只剩一步之遥了。
冯漪兴高采烈地在后花园里蹦蹦跳跳着,顺手摘下路边的一朵不知名的野花,一瓣一瓣把它碾碎,顿时满手的芬芳。
“你到底会不会做事啊!在宫里这么多年了,光吃饭不长脑子!能不能别给美人添麻烦了!”煦湖前,一个穷凶极恶的婆子拧着一个宫女在咒骂着。
花影下,一个华衣女子伫立其中,虽然仅仅只是背影,但是从那身段,依稀可以辨别主人的美丽与尊贵。
冯漪的步子越来越近了。
错开重重花影,那少女的真容全部暴露无遗。
无法用言语来形容那种美!
冯漪这时才发现自己这么多年的诗书全白读了,汉语如此博大精深却无法准确寻找一个词来淋漓尽致地形容她的美。若她的美是一场战役,她百战百胜,而自己早就一败涂地。
“算了,莲宝也知道错了,就别再为难她了,把她打发到别的地方做事去吧!”
那少女开口了,如玉帛断裂,金声玉振,一口醇香美酒萦绕于喉。‘
冯漪一片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