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她知道四娘托了得月楼的掌柜的去打听消息,这爷俩都没跟回来,估计是没找到人。
张老爷子在屋子里听到了动静,对屋子里抹眼泪的元娘、二娘道:“让你娘赶紧进来。”
话音未落,何氏已经进了屋子,她先喊了声爹,看到一脸沉重的陈掌事,就有点站不住了,颤颤巍巍地就倒,还是元娘上前扶住了她,“娘,你要挺住啊,爹和大郎哥都有消息了。”
何氏啊了一声,目光向陈掌事询问孩子他爹呢。
陈掌事叹气,“大嫂子先别担心,这人,我虽没见到。但我已经打听到他们在哪儿了。”
“在哪儿?”
“都在青州府城里,帮着官府的人做事。”陈掌事说着,就看了张老爷子一眼。这何氏颇为激动,他打算接下来的话,让老爷子说比较好些。
张老爷子会意,便轻咳一声,道:“老大媳妇,你也别着急,这还没到绝路上,你这般哭天抹泪的不吉利。如今陈掌事也打听到消息了,你就放心吧!”
何氏氏咬着牙,眼泪直往下掉:“爹……你说,他们爷俩咋都跑到青州府里了呢?不是说给人拉脚嘛?……咱们村里与他一同出去的,也都在青州府城?……他们有信吗?……”
她话未说完,张老爷子便不乐意了:“老大媳妇,陈掌事都说了人在青州,你咋还总问呢,至于说别的人,咱不知道,也管不着。”
何氏并不甘心,又不敢惹他生气忙道:“爹,不是我多嘴,是我太担心了……这官府找他们做什么呢?这眼瞧着就这年了……”
张老爷子何尝不担心,但有些事情,不该让女人们掺合,有些不满:“元娘、二娘,你们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跟你娘出去做饭去,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能让陈掌事饿着肚子回去?!”
何氏倚在炕边抽噎了几声,见老爷子闭上了嘴,再问也是无用,只得擦了眼泪和两个孩子一起出去做饭。
“大嫂哪里经历过这种事,慌成一团也是可以理解的……终归是妇道人家……”陈掌事屋子里的人都走了,才开口道。
张老爷子这时,才将忧虑写满脸上,“当年要是不出那档子事儿,今天也不会有什么义军来造反。这押运粮草本就是官府的事情,怎么可以拉了咱们这样的平头百姓去,刀箭不长眼,万一……万一有个什么事,我怎么向老大媳妇说……唉……”
陈掌事想到临来前周掌柜的话,便安慰道:“这个,你老就放心吧。掌柜的说。官府里的他还认识几个人,到时托人进去打点一番,应该会对他们有个照应。大嫂那边,你老就一口咬定人在青州府城就行了。”
张老爷子点头。“多亏了周掌柜的,唉,待这事儿过了,我再去给他嗑头道谢。”
陈掌事忙道使不得,两人又叙了一会儿子话,待吃过了晚饭陈掌事方辞别了张家人往回走。到了村口,他又让车夫过了吊水桥去西山村找到张四娘,将这个消息带了过去。
待陈掌事回到得月楼,已是半夜时分,镇上的铺子都关门板。熄了灯。
圆子一直候在门口见人回来了。忙将暖炉递了过去。“哟,您可回来了。掌柜的还没歇下,等您回呐。”
陈掌事略一点头。脚步不停地进了后院。
圆子回头将酒楼的门板合上,吹熄了厅里的灯。
“掌柜的,还没歇息?”陈掌事脱下斗篷,坐在炭盆前烤火。
周正放下手里的帐册,揉了揉眉心,眼中略有些倦意:“怎么样?都说了?”
陈掌事点头,“按照你的意思,老爷子与张四娘那里说的都是实话。”
他的身上仍带着未散的雪意,使得屋子里有一股冰冷的气息,周正紧了紧身上披着的锦袍。微笑道:“那四娘是怎么说的?”
陈掌事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一笑,摇了摇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周正探过身来,手也放在炭盆上烤着手。
“我在笑你何时这么着紧这个小丫头。”
周正眸光一滞,他着紧她吗?也许是吧。那样的一个小姑娘,盲着眼睛,却做了许多常人都不能做的事情,包括她那副伶牙俐齿,有时,也逼得他不得不后退几分。
她常把她的石头哥挂在嘴边,所什么事都推在了那个石头身上。别人信,他可不信。如果那石头果真有那个能耐,又怎么会眼瞧着张家清苦,撒手不管而把这些事情告诉了四娘,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他偏偏又是她的结义大哥,他会放心盲眼的妹妹去做这些事情吗?这个说法按着人情常理都是行不通的。
周正看着他,凝神沉思了片刻,问道:“你还没有告诉我,她说了什么?”
陈掌事见他避而不答,怔了怔,他随着掌柜的近十年了,还算是了解他一些。平心讲,他并不认为周正适合做得月楼的掌柜的,他虽世故但不够圆滑,对于人心揣摩的还不够,甚至在该下狠手的时候,心里的那个善在作怪,以至于贻误了良机。
“很是惊讶了一番……不过,我怎么瞧着,也不看不出她的害怕。但凡一个人在听到战事的时候,都会有些什么表现呢?”
“忧虑、恐惧、担心……”周正盯着那跳跃着的炭火,低声说道,“惊讶么……也许她没想到会有战事发生,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