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怀泽眼角一阵剧烈的颤抖,挥手之间,已掀翻殿内的一张精雕圆桌,上好的瓷器叮铃咣铛落地,手背青筋一根根浮起:“朕等了你三年又三年,你却爱上别的男人,你从不求朕任何事,却为了他死跪着求朕,朕现在就告诉你,你就是死,也要死在朕身边!”
乔嫣然垂头,将手里的衣服一件件穿好,缓缓起身,站到盛怀泽的眼前。
长发全部披散在肩,却重似大山一般,压得脊背沉沉,眼前已有许多金色的小星星在闪动,像极了五岁生辰之时,盛怀泽送她满床的星星。
浓重的黑暗袭来,乔嫣然倒地。
窗外,大雨哗哗。
那一次,大雨潇潇,她垂垂待死。
他喂她喝了许许多多的苦药,一碗又一碗,可她却始终不再醒来,他很不甘心,他喜欢她这么多年,她怎么可以离开他,怎么可以不好好活着,于是在她耳边一遍一遍重复,只要她醒过来,他什么事都答应她,什么事都不再逼她。
她终于醒来。
可他食言了。
她一遍一遍地说,我不想嫁给你。
他一次一次坚持,这事绝不可能。
食言的代价,便是她又一次再不醒来,不管他如何保证,她再不理他。
他说过会永远待她好,也说过,你就是死,也要死在朕身边,可现在,他只想她好好活着。
嫣然,表哥这回再不食言。
明寅七年春,明寅帝第三次选妃,依旧十五名秀女被选入宫,依旧没有册立皇后。
同年,乔丞相一双闻名京城,却老大不小的儿女,一个终于要娶妻,一个终于要嫁人。
一个娶的是方大将军的女儿,一个嫁的是声名远播的将军。
乔家公子要娶的媳妇,年龄有点大,已是双十年华,乔家小姐要嫁的夫君,年龄也有点大,虚岁之龄已是而立之年。
长幼有序,自该兄先娶,妹再嫁。
日子已订,三月二十五,乔庭然娶方锦珍,四月初九,乔嫣然嫁骆承志。
三月十五,雷打不动的休沐之日。
阳光正暖,春光正好。
乔娘又忙娶儿媳,又忙嫁女儿,简直忙得不可开交,两个儿媳妇被她使唤地团团打转。
一棵老桃树下,乔庭然与乔嫣然坐在一块,悠闲地聊天。
乔嫣然拈着一朵从树上飘落的桃花,捏在指尖打着圈儿,笑问乔庭然:“三哥,你还要不要逃婚啊,我有很多很多银票和银子,都可以借给你噢。”
乔庭然瞪了瞪眼,右手一伸,捏上乔嫣然的脸颊,怒道:“你个坏丫头,说的什么话,哥哥我娶个媳妇容易么?”
乔嫣然伸出一脚,使劲跺在乔庭然脚背。
乔庭然嗷呜一声,龇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开始喋喋不休的嚷嚷:“我说你,怎么就改不了跺我脚的毛病,我的脚又没惹你。”
乔嫣然咧嘴一笑,悠哉悠哉道:“你不也老捏我的脸,我的脸碍着你什么事啦。”
乔庭然一对英挺饱满的浓眉,斜斜勾挑而起,随口道:“自小养成的习惯,改不掉。”
乔嫣然也挑起秀眉,不甘示弱地看着乔庭然,轻哼了一声:“那我也改不掉。”
俩人大眼瞪小眼好半晌,忍不住相视一笑。
暖暖的春风拂过,有桃花一朵一朵飘下树梢,乔云哲青嫩的声音笑嘻嘻从远处传来:“小姑姑,我骆叔叔看你来啦。”
乔嫣然回眸,浓睫微动间,骆承志已走近。